当我老了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洗刷干净，给女儿做早点，吃早点，七点二十出门，背着女儿上学沉甸甸的书包，提着母亲晨练的用具包，启动汽车向车群汹涌的马路上驰去。在学府路口将女儿放下，在公园门口母亲下了车，每天如此，风雨无阻。

这一刻我会放松地安静一下，看着母亲背着包过马路，然后消失在拥挤的人潮，每每这时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忧伤，人啊老少老少，老了和少时竟如此巧合地异曲同工，尽管走路的动作幅度大小不同，速度快慢不一，但毕竟体验着生活里一样的趣味，我不想长大，也不想老去，但是世事怎么会因一个人的意志转移而转移。 看着母亲过马路，和看着女儿进学校一样直到看不见踪影，其实心存一种担心，一种爱，可怜的中年人，自以为是到这样的地步。母亲是在农村里长大的，那里马路不通（即使现在通路但是不能行车），无电无水，无煤无柴，母亲的童年正处在中国最艰难的岁月里，那时的生活和现在只能是天壤之别。年轻时的母亲是乡里唱歌能手，虽然穿着打扮朴实，并不时髦，但是天然雕饰的歌声足以打动很多淳朴的人，曾有很多老人回忆起母亲的演唱时仍赞不绝口，尽管她没有经过训练，只是通过村广播里的传唱逐字逐句的学习。

时间一步步走到现在，母亲老了，头发花白了，步履蹒跚了，那年轻时的辉煌消失得如此彻底，连回忆里的故事都有点支离破碎，时间的灰尘，岁月的光鲜，就在一瞬间彻底地将一个有意义的时代故事主角化解于平庸。只是在偶尔零星的恰当的时间片段里，母亲才唱起属于她那个时代的歌曲，只有在我们安静得彻底的时候，才能从母亲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的光亮。

我想我们迟早也会老去，也会再次背起书包往公园里和自己的同年人聊聊家常，谈谈曾经，轮回在悄无声息中潜行，岁月在一个个风雨无阻的早晨拉开序幕，然后化为泡影，生活给予我们什么，我们又为生活付诸了什么，在这样安详的早晨，答案已经变得没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