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科技２０１１年第６期第３２卷第６期 全方位透析利比亚战争之心理战 Ａｎ Ｏｍｎｉｂｅａｒｉｎｇ Ｄｉａｌｙｓｉｓ ｏｎ ｔｈｅ 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Ｏｐｅｒａｔｉｏｎ ｉｎ ｔｈｅ Ｌｉｂｙａ Ｗａｒ 一李寿其彭碧鑫 摘要：北约联军对利比亚卡扎菲的军事行动持续了半年多，这场战争 是近几年来规模较大的局部战争，这场战争被形容为“鸡蛋碰石头”，或是 “杀鸡焉用宰牛刀”，是一种极不对称作战。开战伊始，交战双方对心理战的 运用，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北约联军使用了各种心理战战法。这 里仅对“先声夺人”、“认知操纵”、“斩首震慑”、“心智欺骗”、“离间策反”五个 方面的战法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关键词：心理战战法北约联军 中图分类号：Ｅ１４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４５４７（２０１１）０６—００５２－０５ 利比亚战事以卡扎菲政权彻底被颠覆，北约取得全胜而告终。造成这样一个结局 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值得深入研究和思考，除了卡扎菲政权本身的一些致命问题之 外，最主要的是北约联军对其实施了强大的军事威慑和武力干预，再辅之以强大的心 理战攻击。在这样一种持续高强度的“软硬”兼施打击之下，使得苦心经营了４２年的卡 扎菲政权形势急转直下，土崩瓦解，分崩离析。从利比亚战事开始到卡扎菲政权垮台， 北约联军的心理战行动就一直贯穿始终，而且是多种战法分别单独使用或者交叉混 合使用，达到了从认知上引导和改变利比亚人们原有的思维和认同，从心理上摧毁卡 扎菲官兵抵抗意志，从行为上挫伤卡扎菲官兵士气的多重效果。这就致使原本还有些 战斗力的卡扎菲军队四面楚歌、众叛亲离、士气低落、斗志低垂，直至彻底被消灭。 需要说明的是，军事作战、舆论战与心理战的效果是不好完全区分开的。军事作战 本身就具有非常大的心理震慑作用，与之相随的心理战的作用是相辅相成，既紧密联 作者简介： 李寿其，男，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国防科技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４１００７４ 彭碧鑫。男。硕士研究生，国防科技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 ５２・ ・全方位透析利比亚战争之心理战作战应用鞠 系，又相互作用；舆论战是心理战的前提，是实施 为主的卡扎菲官兵心中骤然形成了一道挥之不 去的阴影。 心理战的手段，两者一起协调配合，共同达成心 理战目的。这里着重讨论分析从认知上、心理上、 情感上、行为上对人进行操控的心理战战法。 二、虚实相间，心智欺骗 据报道，北约对利比亚的军事行动——“联 合保护者”行动开始之后，美军第四心理战大 队、英军心理战第十五大队、意大利心理战大队 一、先声夺人，全力造势 ２０１１年初，利比亚国内局势出现剧烈动荡， 态势急速恶化、暴力猛然升级。西方政要及其主 等都对利比亚实施了大量“虚实相间，心智欺 流媒体、各大门户网站迅即发表了措辞严厉的 骗”的心理作战行动。 言论，表达了坚决支持反对派、谴责卡扎菲并要 北约联军发挥其心理战装备优势进行“心 求下台的立场。奥巴马和萨科齐在公开场合干 智欺骗”的心理攻击是其特点之一。如以往作战 脆直接就说“卡扎菲政权失去合法性”、“卡扎菲 一样，美军出动了著名的ＥＣ——１３０Ｊ心理战飞 必须下台”等措辞激烈的“命令”。与此同时，北 机，进行了心理战的广播宣传，实施了对利比亚 约各国利用广播电视、网络和平面媒体大造舆 广播信号进行压制和干扰的行动。据报道， 论，通过对卡扎菲的形象进行极度“诋毁”和“摸 ＥＣ——１３０Ｊ心理战飞机在利比亚港口上空用阿 黑”，大肆渲染卡扎菲是“独裁”、十恶不赦的“杀 拉伯语、英语和法语进行了长时间、高频率的无 人犯”，犯下了“反人类罪”，是最大的“贪污犯”， 线电广播，对商船和军舰上的人员进行宣传和 还肆意宣传其海外资产多达１５００多亿美元，铺 心理攻势，煽动人们反对卡扎菲政权，历数并指 天盖地播撒传单，滚动播放卡扎菲家族过着奢 控其犯了反人类罪和违反了联合国决议等内 侈糜烂生活的电视片，等等，搞得利比亚人心惶 容；另还在多处战场上对卡扎菲官兵直接进行 惶，使得原本在利比亚人心中是“民族英雄”、 广播：“立即离开阵地，卡扎菲政权违反了联合 “人民的兄长，革命的导师”的卡扎菲一下子变 国关于在贵国停火的决议。如果立即离开阵地， 成了吸血不见痕的超级大“魔鬼”、杀人不见血 你们不会受到伤害。”同时，该飞机还对卡扎菲 的“刽子手”。经过几番“轰炸”和炒作后，即刻改 的指挥通信系统进行了干扰和压制，以占据信 变了利比亚人的心理认知，引起了利比亚人思 息先机和心理优势。 想的混乱，原来还持同情心和中间立场的人，心 北约联军利用“网络诱导”进行“心智欺骗” 理产生了１８０度的大转弯，很快对卡扎菲政权就 的心理攻击是其又一突出特点。英国情报部门 采取了空前一致的唾弃态度，甚至有许多人投 掌握了利比亚军官们很多的邮箱地址和电话号 入到了反对派的阵营中，直接对卡扎菲军队作 码，心理战专家就通过电子信箱向他们发布通 战。一夜之间，许多国际舆论和不明真相的人也 告，说“建议你们不再支持名誉扫地和注定失败 纷纷倒向北约和反对派一方，以至于在中国、俄 的领导人，并设法劝说有影响的人转向反对 罗斯等常任理事国投弃权票的情况下，联合国 派”，“我们有你们指挥所的ＧＰＳ坐标，‘风暴之 毫无障碍地通过了旨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来保 影’巡航导弹已经锁定了你们的坐标。你们打算 护平民的１９７３号决议，使得北约的坚船利炮合 怎么办？”。并用私人和公用电话号码给他们打 理合法地“扬威”地中海，直接威胁着卡扎菲政 电话，劝说“放弃抵抗，否则会被消灭”。通过伊 权。一触即发的严峻态势，不仅对卡扎菲及其追 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科索沃战争，卡扎菲军 随者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威慑，而且战事一开始， 官兵心理早就知道北约联军所说的那些高科技 北约联军的海空军与反对派的军队就形成了 武器的巨大威力，这次网络、短信和电话内容是 “一体化”联合作战，在还以半机械化作战样式 真是假、是虚是实，心理没底。但这些行动已经 ・５３・ 国防科技２０１１年第６期第３２卷第６期 达到了动摇卡扎菲军心的目的。 北约联军在心理战行动中利用传单进行 “心智欺骗”是屡试不爽的经典战法。据媒体报 道，战争期间，北约联军的飞机、直升机不断地 在利比亚居民区和卡扎菲军队阵地上空散发大 量传单，达１４０万份以上。传单的主要内容：“你 们无法抗拒现代化武器和北约的空中优势。继 续攻击平民可能让你们灭亡。”、“放弃武器和阵 地吧，回到家人的身边。”、“当你们看见这些直 升机时，已经晚了，你们无处躲藏。” 正是因为北约联军这些立体式的心理战手 段的密切配合使用，使得卡扎菲雇佣军四面楚 歌、人心涣散、士气低落、无心恋战、作鸟兽散， 出现了反对派“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局面。 三、斩首震慑。杀猴儆鸡 随着西方强国军队信息化建设的快速推 进，为“斩首震慑，杀猴做鸡”心理战行动提供了 强大的物质和技术基础，也奠定了“斩首震慑” 成为信息化条件下心理战行动首选方案的基 石。一方面，现代军事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为 “斩首震慑，杀猴儆鸡”战法提供了多种实现手 段，特别是定点清除技术；另一方面，“斩首”象 征意义更大，心理震慑意义更强。就像伊拉克战 争不杀死萨达姆、阿富汗战争不杀死本・拉登、 科索沃战争不审判米洛舍唯奇不算完胜一样， 利比亚战争如果不杀死或活捉卡扎菲，北约联 军也不算完胜。 于是北约联军以保护平民的名义大开杀 戒，除了对卡扎菲及其家人多次实施“斩首”心 理战行动以外，还对大量的军事和民用战略目 标进行“狂轰滥炸”，以军事的“铁手腕”来削弱 卡扎菲支持者，包括民众和军队的抵抗能力和 意志，实施物质和精神的双摧毁。２０１ １年５月３０ 日，北约使用最新研制的具有超级威力的精确 制导炸弹，再一次轰炸卡扎菲政权象征性的标 志建筑物——阿齐齐亚兵营，除此之外，北约对 其它多处卡扎菲豪宅也实施了同样的“斩首震 慑”行动，而卡扎菲本人却多次侥幸逃脱“斩首” ・５４・ 行动。北约通过一系列的“斩首行动”，不仅削弱 了卡扎菲对政府军的通信指挥控制能力，更重 要的是对卡扎菲心理上造成巨大的压力，致使 其居无定所、寝室难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祸从 天降。从那以后，卡扎菲本人就再也没有在公众 场合大摇大摆地露面了，只是偶尔通过播放录 像录音来警告西方、激励士气。２０１１年８月２３日， 反对派武装称卡扎菲的二儿子赛义夫被俘，而 赛义夫本人现身电视台，表明自己依然自由。 ２０１ １年８月２９ １３，北约在轰炸兹利坦的一个指挥 所时，宣称卡扎菲之子哈米斯——利比亚精锐 王牌部队３２旅旅长——被打死，想以此来打击 卡扎菲军队的士气。尽管卡扎菲儿子不及卡扎 菲影响大，但对于卡扎菲支持者来讲，也是一个 不小的心理打击。很快，卡扎菲的新闻发言人易 卜拉欣就站出来反驳说，“没有此事”，利比亚电 视台也在电视上播放哈米斯穿军装到医院看望 受伤的士兵的活动图像来证明哈米斯并没有 死，也以此来鼓励己方士气。２０１１年１０月１２日， 利比亚全国过度委员会发言人称，卡扎菲之子 穆塔西姆（据称是卡扎菲第二号接班人）在苏尔 特被俘，后被证实消息不实。发布这些消息的真 正原因就是想通过“斩首震慑”这样一种方式来 达到提升己方士气，挫伤对手锐气的目的。 纵观北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擒贼擒王” 的“斩首震慑”行动，确实已经给卡扎菲及其追 随者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留下了很深的“阴 影”。实践也证明，许多控制力不强、组织松散的 军队，一旦“斩首”成功，群龙无首时，易出现派 别争斗、一盘散沙、作鸟兽散、不堪一击的情况， 而且还有“这就是下场”的心理威慑效应，达到 震慑敌方心理、弱化抵抗意志的作用。 四、认知操纵，情感影响 “认知操纵，情感影响”主要是指从人的情 感方面，也就是从人最脆弱的方面来对人进行 操控的战法。利比亚战争中这种战法运用得恰 到好处： 举正义之旗笼络情感。２０１ １年２月２８日，卡 全方位透析利比亚战争之心理战作战应用 扎菲前司法部长贾利勒在班加西宣布建立临时 政府，并说只有这个政府能够代表全利比亚人 民利益，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公平、公正，并号 召人们起来反对卡扎菲独裁。这就给许多东部 利比亚人以情感的依托，认为以前受了压迫、欺 骗，得到的是不公正的待遇，现在终于可以翻身 一是被离间方内部没有建立真正志同道合的利 益共同体，关系松散，有可被利用之处；二是经 过事态的演化，对手的力量已经大大超过或者 预计未来一定会超过己方，对己方已经失去信 心。“离间策反”这一出戏在利比亚战争中演绎 得淋漓尽致。 据报道，在利比亚国内局势动荡初期，西方 通过多种渠道暗中表示支持，希望司法部长贾 利勒、内政部长尤尼斯能够另起炉灶。因此，班 加西的全国过度委员会的成立就是利用了贾利 勒等政客与卡扎菲政见不一致的矛盾，成功进 行了离间策反的结果。贾利勒成了“全国过度委 员会”主席，尤尼斯成了反对派的最高军事指挥 官。这两个核心人物的离间倒戈，对卡扎菲政权 是致命的一击，一是人心向背的示范效应非常 明显，二是他们掌握了卡扎菲非常多的军事和 家族秘密，对于卡扎菲的军事部署和作战态势、 武器装备等情况非常了解，不管从军事意义上， 还是从道义上，卡扎菲就已经败了一大半了。 另外，随着反对派阵营的不断壮大，北约的 离间策反行动就越来越公开化。西方政要和主流 得解放了。顿时，响应者风起云涌，群情激愤。 以既成事实稳定情感。２０１ １年８月２１日，当反对 派攻人的黎波里后，第一个任务就是抢占利比 亚国家电信网络，免费给每个用户注资４０美元， 紧接着利用网络优势，群发了大量希望民众支 持利比亚全国过度委员会建立新政权，丢弃卡 扎菲政权并活捉卡扎菲的短信，这就给所有的 手机用户群体造成一种“卡扎菲已经垮台，过度 委员会已经胜利”的态势，给利比亚人以心理预 期的情感引导。顿时，卡扎菲在黎波里兵败如山 倒、倒戈投降，政权迅速垮台。 以金钱利诱收买情感。就在反对派攻人的 黎波里之前，联军出钱对据守在通往的黎波里 的多个要塞里的卡扎菲军队官兵进行了收买， 并约定当反对派士兵进攻至要塞时，那些官兵 自动缴械走人，反对派不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 这些重要的军事据点，为轻松拿下的黎波里创 造了条件。 以现代手段煽动情感。北约联军利用卡扎 菲军队是雇佣军这一特点，用心理战飞机进行 有针对性的无线喊话、网络短信、传单等方式， 以亲人不可割弃的感情为诱饵，进行感情操纵， 动摇卡扎菲雇佣军的作战意志。主要有“放弃 武器和阵地吧，回到家人的身边”、“投降过来， 免于一死”、“家人、老婆、孩子、恋人、朋友在等 你”等。 媒体在不同的场合直接说，希望卡扎菲的核心领 导层能分崩离析，尽快脱离卡扎菲，要不借召开 国际会议之际逃亡他国，再宣布与卡扎菲脱离关 系，要不就直接参加反对派阵营，还可以委以重 任，迎接利比亚美好的未来；否则的话，或死路一 条，或遭逮捕，然后进行审判。这种“离间策反”高 压态势，对一些立场不坚定者的心理作用非常奏 效。比如卡扎菲的前外长库萨于２０１ １年３月３０日， 从突尼斯抵达英国，与英国外交部进行交流后就 宣布脱离卡扎菲政权，英国外交部还敦促和鼓励 更多的卡扎菲政权高官脱离卡扎菲。２０１ １年６月２ 五、利用矛盾，离间策反 “利用矛盾，离间策反”是心理战战法中最 日，卡扎菲的前石油部长加尼姆，借开会之机，判 逃意大利。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使节先后离他而 去，纷纷倒戈，支持反对派阵营，￣Ｈ２０１ｌ￣［Ｚ２月就 表态完全脱离卡扎菲而辞去驻美大使职务的奥 奏效、最毒的一种。这一手段的使用，使得原本 今天还是亲密的战友、最好的同事，明天就变成 了不共戴天的敌人、你死我活的对手，可以说是 残酷至极。这一战法的使用需要两个基本条件： 贾利，于２０１１年８月１１日代表利比亚全国过度委 员会驻美国大使，宣布使馆重新开张，且仅仅换 了旗帜，其他什么都没有变。 就在利比亚战事处在胶着状态的时候，又 ・５５・ 作战应用全方位透析利比亚战争之心理战 发生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件。原本俄罗斯还是 六、结论 同情和支持卡扎菲的，就在梅德韦杰夫总统于 ２０１ １年５月２７日，参加法国多维尔八国集团领导 纵观利比亚战事，可以得出以下三点启示： 人峰会之际，在西方国家政要的“劝说”、“利 一是心理战越来越成为国家层面的战略选择和 诱”、“离间”、“策反”下，与美国总统奥巴马举行 衡量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标志。心理战能力强 了９０分钟的双边会谈之后，达成“秘密协议”，很 者赢得先机，弱者被动挨打。二是心理战无处不 快转变立场，转而支持北约的军事行动，转称 在。心理战行动往往先于军事行动开始，后于军 “卡扎菲已失去合法性，必须下台。”与西方保持 事行动结束，正所谓“人马未动，心战先行”。三 一个调子，站在了一条线上。这样西方国家就成 是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为心理战行动的实施 功地离间策反了俄罗斯。少了像俄罗斯这样大 提供了各种可能的手段。技术的突飞猛进，使得 靠山的道义支持，卡扎菲政权就雪上加霜，在国 心理战手段方式翻新，效能倍增。 际政治舞台上进一步被孤立。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１１－１４ （上接３８页） Ｉ５］Ｒｏｎ Ｔｈ，ｅｏｄｏｒｅ Ｒｏｂｉｎ．Ｔｈｅ Ｍａｋ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Ｃｏｌｄ 【１ １］Ｓａｍ Ｈｋｕｌａ．ｈＴｅ ＡｒｍａＨｔｅ ＡＲ－１０．Ｒｅｇｎｕｍ Ｗａｒ Ｅｎｅｍｙ． Ｐｒｉｎｃｅｌｏ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ｈＩｖ Ｐｒｅｓｓ，２０ｏ１， Ｐｕｂ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１９９８． 【６】Ｂｒｕｃｅ Ｋａｙ．Ａｎ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ｌ】ｌｅ Ｉｎｆａｎｔｒｙ’Ｓ Ｎｅｅｄ 【１ ２］阿玛莱特公司官方简史．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Ｒｅｖｉｅｗ ｆｏｒ ａｎ Ａ，ｓｓａｕｌｔ Ｓｕｂｍａｃｈｉｎｅ Ｇｕｎ．Ｕ．Ｓ．Ａｒｍｙ Ｃｏｍｍａｎｄ ａｎｄ ｏｆ ＡＲＭＡＬＩＴＥ．ｈｔｔｐ：／／ｗｗｗ．ａｒｍａｌｉｔｅ．ｃｏｒｎ／ｉｍａｇｅｓ／Ｌｉｂｒａｒｙ％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Ｓｔａｆｆ Ｃｏｌｌｅｇｅ（Ｍａｓｔｅｒ Ｔｈｅｓｉｓ），１９７７，ｈｔｔｐ：／／ｗｗｗ． ５ＣＨｉｓｔｏｒｙ．ｐｄｆ，Ｅｄｉｉｔｏｎ ｏｆ ４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１０． ｄｔｉｃ．ｍｉｌ，ｃｇｉ－ｈｉｎ，ＧｅｔＴＲＤｏｃ？ ［１３】Ｃ．Ｈ．Ｃｈｉｖｅｒｓ．Ｈｏｗ Ｒｅｌｉａｂｌｅ ｉｓ ｔｈｅ Ｍ１６ Ｒｉｌｆｅ７． ＡＤ＝ＡＤＡ０４４７９６＆Ｌｏｃａｔｉｏｎ＝Ｕ２＆ｄｏｃ＝ＧｅｔＴＲＤｏｃ．ｏｄｆ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２００９，ｈｔｔｐ：／／ａｔｗａｒ．ｂｌｏｇｓ． ｆ７１ Ｅｄｗａｒｄ Ｃｌｉｎｔｏｎ Ｅｚｅｌ１．Ｓｍａｌｌ【Ａｒｍｓ ｏｆ ｔｈｅ Ｗｏｒｌ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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