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３年第３期 总第６９期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Ｊｏｕｍａｌ ｏｆ Ｈｕｂｅｉ 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ｉｏ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Ｎｏ．３，２０１３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Ｎｏ．６９ ・马克思主义研究・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１６７１—７１５５．２０１３．０３．００６ 马克思与恩格斯思想相左吗？ ——以《哲学的贫困》为中心的考察 罗红兵 范畅２ （１．武汉大学，湖北武汉４３００７２；２．三峡大学，湖北宜昌４４３００２） ［作者简介】罗红兵（１９７１一），男，武汉大学哲学院博士生，中国地质大学教师，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 义哲学；范畅（１９７１一），男，三峡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哲学博士，研究方向为马克 思主义哲学。 ［摘 要】马克思与恩格斯的学术关系是西方学界持续研究的热点，他们在批判苏联官方哲学的同 时制造出一个“恩格斯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相对立。以《哲学的贫困》为中心进行文献学的考察表 明，马克思在其学术思想进程中，深受恩格斯影响，铸就了二人学术思想上的高度一致性。恩格斯 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等著作对马克思产生了重大影响。马克思的《哲学 的贫困》在科学方、政治结论和一般结论上深受恩格斯的影响，甚至采纳了恩格斯“不正确”的 观点。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又都是十分自信和的人，把他们神秘化为一个绝对的同一体，或 者过分夸大二者间的差异，都是与事实不符的。 【关键词］马克思；恩格斯；学术关系；马恩差异；哲学的贫困 ［中图分类号］Ａｌ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７１５５（２０１３）０３．００３３．０５ 一、关于马克思与恩格斯学术关系的一般探讨 Ｌｉｃｈｔｈｅｉｍ）、约尔丹（ｚ．Ａ．Ｊｏｒｄａｎ）、施密特（Ａｌｆｒｅｄ Ｓｃｈｍｉｄｔ）、赖维斯（Ｊｏｈｎ Ｌｅｗｉｓ）、科拉科夫斯基 （Ｌｅｓｚｅｋ Ｋｏｌａｋｏｗｓｋｉ）、诺曼・莱文（Ｎｏｒｍａｎ Ｌｅｖｉ— ｎｅ）、特雷尔・卡弗（Ｔｅｒｒｅｌｌ Ｃａｒｖｅｒ）以及广松涉都 对此进行了探讨，他们的基本观点是：马克思与恩 格斯思想相左。 马克思与恩格斯的学术关系是西方学界持续 研究的热点。这一问题至少在上个世纪初伯恩施 坦的著作中就已经提出来了。伯恩施坦在《科学社 会主义怎样才是可能的＞×１９０１年）一文中指出：“企 图确定恩格斯和马克思在思想方法上的重大差别 的尝试已屡见不鲜，而且也并不是统统失败的，尽 管我认为它们大多数明显地夸大了问题。在某些 然而，伯恩施坦虽然承认马克思与恩格斯在 思想上有差异，但并不认可把二者对立起来的做 法［４］（Ｐ１６０）ｏ近年，爱尔兰学者海林娜・席汉（Ｈｅｌｅｎａ Ｓｈｅｅｈａｎ）指出，马克思与恩格斯在方和整体观 念上是一致的，恩格斯与马克思在学术思想上的分 领域，恩格斯不能说是马克思的完全准确的解释 者”川 川，其后卢卡奇指责恩格斯错误地把辩证法 运用于对自然界的认识，而马克思的辩证法主要是 社会历史辩证法 “ ”。胡克认为恩格斯把马克思 裂，主要责任不在于恩格斯和马克思，而在于他们 的后继者在理解上出了问题【 。柏林一勃兰登堡 的理论演绎成了实证主义的观念论，投进了 “粗陋的唯物主义”怀抱。 。李希特海姆（Ｇｅｏｒｇｅ 科学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ＭＥＧＡ２）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３—２０ 基金项目：教育部社科基金重大攻关项目‘《资本论》及其手稿再研究”（项目编号：ｌｌＪＺＤ００４）阶段性研究成果。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２０１３年第３期 工作组的里夏德－施佩尔（Ｒｉｃｈａｒｄ Ｓｐｅｒ１）从编辑学 的角度表明，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学术思想上存在广 泛的一致 。这还不算苏联马克思主义者为维护 马克思主义理论统一性而作的大量辩护。 几乎没有人不会意识到对马克思和恩格斯学 术思想关系的不同回答蕴含着的意识形态差异。 西方学界一直致力于论证马克思与恩格斯的思想 差异，其真正锋芒所指，是第二国际正统马克思主 义以及后来同样以正统马克思主义自居的苏联马 克思主义（他们把恩格斯作为最主要的理论来源） 把马克思和恩格斯完全一致看作马克思主义理论 的科学前提。西方学界把马克思与恩格斯对立起 来，然后“回到马克思”，实际上旨在否认自视为绝 ｘ，ｊ－真理的第二国际马克思主义和苏联官方意识形 态哲学 。 问题在于，西方学界向来自称学术原则至上。 关于这一点，《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 ＭＥＧＡ２）的编辑原则足以说明问题：‘＇ＭＥＧＡ应该 作为纯粹的学术编辑工作而继续，也就是说，编辑 丁＿作不应受到任何政治党派利益和需要的影响。” 因此，仅仅在意识形态层面拒斥西方“马恩差异 ’是不够的，学术问题还要用学术的方法来应对。 本文以《哲学的贫困》为文献基础，考察这一时期马 克思学术思想进展情况，旨在说明历史唯物主义诞 生之初马克思和恩格斯学术思想一致性的形成过 程。 二、《哲学的贫困》出版前恩格斯对马克思的 重大影响 １．马克思与恩格斯从“不同道路’’形成关于历 史唯物主义的“我们的见解” 我们首先要考察的是马克思与恩格斯建立通 讯联系之后、《哲学的贫困》出版以前的情况。关于 这一时期二人共同的学术思想基础。马克思在 １８５９年《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作过如下介绍： “自从弗里德里希・恩格斯批判经济学范畴的天才 大纲（在《德法年鉴》上）发表以后，我同他不断通信 交换意见，他从另一条道路（参看他的《英国３２人阶 级状况》）得出同我一样的结果。……在我们当时 从这方面或那方面向公众表达我们见解的各种著 作中，我只提出恩格斯与我合著的《党宣言》和 我自己发表的《关于自由贸易的演说》。我们见解 中有决定意义的论点，在我的１８４７年版的为反对 蒲鲁东而写的著作《哲学的贫困》中第一次作了科 学的、虽然只是论战性的概述。” ” ’ 这段文字至少表达了两方面的信息：第一，马 克思十分看重恩格斯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 （１８４４年），并认为《英国Ｔ人阶级状况》（１８４５年） 陈述了与他一致的观点，第二，对二人的共例观点 作出科学陈述的，是马克思的《哲学的贫困》一 马克思看来，二人合作的《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识 形态》、《党宣言））者Ｂ算不上。 长期以来，这两方面的信息都没有得到足够 重视，《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英国工人阶级状 况》与《哲学的贫网》之间的关系，以及马克思把自 己著作的核心思想称为‘‘我们的见解”的原因， 学界少有涉及。然而，正是在这里，我们发现了解 析马克思与恩格斯学术思想关系的关键秘密。 恩格斯１８８５年也有一段回忆，可ｌ兹比较：“我 在曼彻斯特时异常清晰地观察到，迄今为止在历史 著作中根本不起作用或者只起极小作用的经济事 实，至少在现代世界中是一个决定性的历史力量； 这些经济事实形成了产生现代阶级对立的基础；这 些阶级对立，在它们因大工业而得到充分发展的围 家里，因而特别是在英国，又是政党形成的基础，党 派斗争的基础，因而也是全部政治史的基础。马克 思不仅得出同样的看法，并且在《德法年鉴》（１ ８４４ 年）里已经把这些看法概括成如下的意思：决不是国 家制约和决定市民社会，而是市民社会制约和决定 国家，因而应该从经济关系及其发展中来解释政治 及其历史，而不是相反。当我１８４４年夏天在巴黎拜 访马克思时，我们在一切理论领域中都显出意见完 全一致，从此就开始了我们共同的工作。” 也就是说，马克思和恩格斯都认为他们是从 “不同道路”形成关于历史唯物主义见解的。但是， 如果仅仅局限于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这些说明，就不 能真正揭开二者学术思想关系的面纱，实际情况要 复杂得多。 ２．恩格斯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 对马克思 产生重大影响 按照马克思的说法，马克思研究经济问题的 最初动因是任《莱茵报》编辑时遇到的要对物质利 益发表意见的难事 “Ｐ５８８）ｏ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关 于这些“难事”的文本记录，一是《关于林木盗窃法 的辩论 １８４２年１０月），一是《摩泽尔记者的辩护》 （１８４３年１月）。前者主要是关于私人利益、罔家 观念、法律本质的讨论，核心观点是应该从政治上、 从整个国家理性和国家伦理与物质利益相关联的 角度来讨论当时的林木盗窃法问题。后者说的是 另外一件事，但思想实质与前者并无大异，即把摩 泽尔沿岸地区的贫困状况与国家机构、法律联系起 来，在国家法律自身上寻找问题的根源。 由于这样的思想基础，在退出《莱茵报》之后， ２０１３年第３期 罗红兵范畅：马克思与恩格斯思想相左吗？ ３５ 马克思选择批判黑格尔法哲学作为自己的学术方 向就是很自然的事情。ｌ８４３年２月，费尔巴哈《关 于哲学改造的临时纲要》的出版则进一步强化了这 一学术方向。马克思阅读这一著作后告诉卢格：“费 尔巴哈……强调自然过多而强调政治太少。”ｎｕ ＂ 所以，马克思决定通过批判黑格尔法哲学来批判普 鲁士政治，结果就是《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以及《＜黑 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虽然在回顾这一批判成 果时，马克思说过“我的研究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 求” …’，但直到这时，马克思关于政治经济学的 研究并没有真正开始。马克思在停止对黑格尔法 哲学的批判以后，并没有马上开始政治经济学研 究，而是继续研究法国史，这一工作是马克思 在１８４３年７—８月间就已经开始、１０月到巴黎后仍 持续的工作。直到１８４４年５月底６月初，马克思 才中断历史考察，转向政治经济学研究“ 。 事实上，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研究开始于恩 格斯发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之后。恩格斯《国 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完成于１８４４年１月中旬，至少 在１８４４年２月５日前到达时任编辑的马克思－Ｔ－上 （马克思与卢格在巴黎主编《德法年鉴》，在杂志就 要出版的前几周卢格生病了，绝大部分编辑工作是 由马克思完成的） ，发表于１８４４年２月底出 版的《德法年鉴》上，排在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 判＞导言》之后。在这部著作中恩格斯指出，作为人 类发展基础的，不是政治、国家和法律，而是经济。 通常，科学的政治经济学应该客观地研究作为人类 社会物质存在手段的生产和分配，但是资产阶级政 治经济学却不是这样：‘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把这 种科学称为私经济学，因为在这种科学看来，社会 关系只是为了私有制而存在。”而且，“经济学家离 我们的时代越近，离诚实就越远。……李嘉图的罪 过比亚当・斯密大，而麦克库洛赫和穆勒的罪过又 比李嘉图大。”“ 至此，恩格斯不仅揭示了资本 主义社会的本质问题，而且指出了资产阶级政治经 济学的根本缺陷，提出了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进 行批判的任务。 《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并没有引起多大反 响“ ，却给马克思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旦忙完 对法国史的考察，马克思立刻转入了政治经 济学研究。１８４４年５月底６月初，马克思开始研 读《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提及的经济学著作，并 准备撰写《政治和国民经济学批判）×即《１８４４年经 济学哲学手稿》），计划包含三个部分：“劳动工资”、 “资本利润”、“地租”。我们可以在马克思关于《国 民经济学批判大纲》的摘要中确切地找到这些内 容“ ” ’。卡弗曾指出，“１８４４年初，马克思对恩格 斯的文章所作的摘要以若干压缩的短语预示了他 终生工作的方向”“ ，是很有见地的。 ３．恩格斯的 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对马克思产 生重大影响 但是，马克思在《政治和国民经济学批判》中 并没有发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实质性秘密，他还 需要来自多方面的学术思想滋养。恩格斯《英国工 人阶级状况》的出版无疑再次对马克思产生了重大 影响。 １８４４年夏，马克思中断经济学研究，着手撰写 《神圣家族》，这时恩格斯已在为《英国工人阶级状 况》收集素材。《神圣家族》绝大部分内容是马克思 完成的，主旨是批判德国思辨唯心主义，这与马克 思刚刚确定的政治经济学研究方向并不一致，在方 上也与恩格斯的研究设想不同，这一点可以从 １８４５年３月恩格斯收到这本书的第一反映看出来： ‘对思辨和整个抽象本质所作的大部分批判根本不 会为大多数读Ｎ－所理解，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普遍关 注。此之外，全书的确写得非常精彩，能使人捧腹 大笑。” ” ” 此时《英国２１２人阶级状况》已经脱稿。《英国 工人阶级状况》在方上完全不同于《神圣家 族》，也不同于马克思此前的所有著作。恩格斯宣 布：这本书并不仅仅寻求与题目相关的‘抽象”知 识，而是作者走进工厂和－１－人住宅，观察他们的日 常生活，亲自与工人交往的结果…“ 。除了亲眼 所见以外，材料来源也不再是理论著作，而是牧师、 验尸官、法官、医生、城市调查委员会、济贫法委员 会、童工调查委员会、泰晤士报等等最新的证词或 报告。这样做，旨在批评当时的德国理论界：“德国 的社会主义和主义比任何其他国家的社会主 义和主义都更多地是从理论前提出发的。…… 在公开主张这种改革的代表人物中，几＂Ｔ－没有一个 不是通过费尔巴哈对黑格尔思辨的克服而走向共 产主义的。” ”伸 与之相比，恩格斯的研究方法具 有划时代的意义。１ ８４５年春，马克思与恩格斯在 一些基本理论观点上虽已取得共识，但很显然，马 克思并没有完全从‘‘通过费尔巴哈对黑格尔思辨的 克服而走向主义”这一套路中走出来。可以想 像，当马克思读到这些话时会受到何等的震动！ 恩格斯影响马克思的另一个契机是施蒂纳《唯 一者及其所有物 书的出现。早在此书出版前几 个月，恩格斯就从出版商那里得到了《唯一者及其 所有物》的校样，并在１８４４年１１月１９日向马克思 ３６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２０１３年第３期 报告了他的基本看法［１１］（Ｐ３８２）。该书正式出版后，马 人阶级状况》中已经这样做了。 ２．恩格斯对 哲学的贫困》的政治结论的影响 从政治结论看，《哲学的贫困》分析了罢工和 工人联盟的必然性，认为在阶级对立的社会里，阶 克思和恩格斯决定撰写一部批判施蒂纳的书，“结 果写成了一部渊博的著作”（燕妮－马克思：《动荡 生活简记》）。只要把恩格斯１８４４年１１月１９日的 信与《德意志意识形态》作一对比，就能明显感受到 恩格斯思想的延续。 级斗争的极端表现就是正面的：“建筑在阶级 对立上面的社会最终将导致剧烈的矛盾、人们的肉 搏，这用得着奇怪吗？”“” 英国工人阶级状况》 综上所述，《哲学的贫困》出版以前，恩格斯在 学术思想上对马克思产生了重大影响，这种影响是 ‘从另一条道届各＇’（马克思语）、‘‘完全一致”（恩格斯 发出了同样的预言：“总有一天，资产阶级的整 个国家的和社会的建筑物将连同它的基础一同倾 语）这些表述所不能充分说明的。 三、《哲学的贫困》与恩格斯的重大影响 １ ８４６年底，马克思在给安年科夫的信中说： ‘蒲鲁东先生既然承认自己完全不理解人类的历史 发展——他在使用普遍理性、上帝等等响亮的字眼 时就承认了这一点——岂不是含蓄地和必然地承 认他不能理解经济发展？社会一不管其形式如 何——是什么呢？是人们交互活动的产物。人们 能否自由选择某一社会形式呢？决不能。在人们 的生产力发展的一定状况下，就会有一定的交换 ［ｃｏｍｍｅｒｃｅ］消费形式。在生产、交换和消费发展的 一定阶段上，就会有相应的社会制度形式、相应的 家庭、等级或阶级组织，一句话，就会有相应的市民 社会。”ｎ “ ，这正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形成的 唯物主义历史观最重要的见解。基于此，１８４７年 马克思撰写了《哲学的贫困》。 １．恩格斯对《哲学的贫困》的科学方的影响 从科学方看，《哲学的贫困》用嘲讽的语 调反对蒲鲁东和黑格尔的方法。蒲鲁东切断了经 济范畴与社会基础的关系，认为社会关系只不过是 一些原理和范畴的化身，马克思却说：‘‘正是这些人 又按照自己的社会关系创造了相应的原理、观念和 范畴。”…“ 。 因此，“随着历史的演进以及无产阶级 斗争的日益明显，他们就不再需要在自己头脑里找 寻科学了；他们只要注意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且把 这些事情表达出来就行了”［１１］（Ｐ２３－２７）。这一关于历史 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的经典表述不仅以高度的相似 性出现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在那里，马克思和恩 格斯说道：“发展着自己的物质生产和物质交往的 人们，在改变自己的这个现实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 的思维和思维的产物。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 活决定意识。”…“ ），而且出现在《英国工人阶 级状况＞×在那里，恩格斯批评了从理论前提出发的 德国理论界，并指出“工人阶级的状况是当代一切 社会运动的真正基础和出发点”““ ）。如果说马 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提出了从现实出发而不是 从理论出发的科学方，那么，恩格斯在《英国工 复……唯一可能的出路就是暴力，毫无疑问， 这个是不会让人们长久等待的。” ” ３．恩格斯对 哲学的贫困》的一般结论的影响 《哲学的贫困》不仅在一般结论上与恩格斯高 度一致，而且在一些具体论题也相同。例如，《哲学 的贫困》专门安排一节讨论‘‘竞争与垄断’，这个话 题是恩格斯《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的重要内容，在 批判蒲鲁东时马克思采纳了恩格斯的基本立场。 先看马克思的论述：“在实际生活中，我们不仅可 以找到竞争、垄断和它们的对抗，而且可以找到它 们的合题，这个合题并不是公式，而是运动。垄断 产生着竞争，竞争产生着垄断。垄断者彼此竞争 着，竞争者变成了垄断者。如果垄断者用局部的联 合来彼此之间的竞争，工人之间的竞争就要加 剧；对某个国家的垄断者来说，无产者群众越增加， 各国垄断者之间的竞争就越疯狂。合题就是：垄断 只有不断投入竞争的斗争才能维持自己。”““ 再看恩格斯的说法：“竞争的对立面是垄断。 垄断是重商主义者战斗时的呐喊，竞争是自由主义 经济学家厮打时的吼叫。不难看出，这个对立面也 是完全空洞的东西。每一个竞争者，不管他是工 人，是资本家，或是土地占有者，都必定希望取得垄 断地位。每一个较小的竞争者群体都必定希望为 自己取得垄断地位来对付所有其他的人。竞争建 立在利益基础上，而利益又引起垄断；简言之，竞争 转为垄断。另一方面，垄断挡不住竞争的洪流；而 且，它本身还会引起竞争……。”… ” 通过对比我们所能得出的唯一结论是：马克 思和恩格斯共同的思想基础决不仅仅是从‘不同道 路’’分别形成的，也不是一开始就“完全一致’的，不 能排除马克思在趋向历史唯物主义过程中恩格斯 为其提供捷径这种情况。 ４． 哲学的贫困》甚至采纳了恩格斯“不正确” 的观点 有趣的是，马克思不仅吸收了恩格斯的上述 思想，而且采纳了恩格斯提出、后来认为不正确的 观点。例如《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在批判李嘉图 ２０１３年第３期 罗红兵范畅：马克思与恩格斯思想相左吗？ ３７ 和萨伊的价值论过程中，确立了“劳动力的‘自然价 格’（即正常价格）和工资的最低额相等”的观点， 《英国工人阶级状况》正是用这个理论诠释了工人 阶级陷人绝对贫困的原因，揭示了无产阶级的 必然性。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直接采用了这 一观点，后来在《资本论》第一卷中进行了纠正和补 充。恩格斯在《哲学的贫困》１８８５年德文版中对此 作了附注说明：“马克思当时是采用了这个论点 的”，但这个观点“毕竟是不正确的”［１８］（Ｐ９４－９５）。广松 涉也曾指出，马克思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受恩格斯这 一‘错误”观点的影响” 。 四、结语 １８６４年７月４日，马克思告诉恩格斯：“你知 道，首先，我对一切事物的理解是迟缓的，其次，我 总是踏着你的脚印走。” ’这决不是奉承话。毫 无疑问，马克思在其学术思想进程中，深受恩格斯 影响，铸就了二人学术思想上的高度一致性。然 而，我们强调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学术一致性，决不 意味着否认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学术思想上的差 异。事实上，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十分自信和独 立的人，二人在学术风格、学术兴趣和学术观点上 各有鲜明特色。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侧重于历 史唯物主义的系统化和通俗化，以恩格斯的学术 风格所展现出来的历史唯物主义是否、以及在多 大程度上与马克思本人的思想存在差异，还需要 作进一步研究。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把两个学术 个体神秘化为一个绝对的同一体（苏联马克思主 义就是这样做的），或者过分夸大二者之间的差 异，甚至制造出一个“恩格斯主义”来与“马克思主 义”相对立 ”（这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倾向）， 则是与事实不符的。 ［参考文献］ ［１］伯恩施坦文选［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８． 【２】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Ｍ］．北京：商务印 书馆，１９９６． ［３］Ｓｉｄｎｅｙ Ｈｏｏｋ．Ｆｒｏｍ Ｈｅｇｅｌ ｔｏ Ｍａｒｘ：Ｓｔｕｄｉｅｓ ｉｎ ｔｈｅ Ｉｎｔｅｌｌｅｃｔｕａｌ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Ｋａｒｌ Ｍａｒｘ，ｗｉｔｈ ａ ｎｅｗ 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Ｍ］．ｔｈ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Ｍｉｃｈｉｇａｎ Ｐｒｅｓｓ，１ ９６２． ［４１４￣恩施坦．弗里德里希・恩格斯［Ａ］．回忆恩 格斯［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 ［５］Ｈｅｌｅｎａ Ｓｈｅｅｈａｎ．ＭａｒＸｉｓｍ ａｎｄ ｔｈｅ Ｐｈｉｌｏｓ— ｏｐｈｙ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 Ｈｉｓｔｏｒｙ’＿。——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Ｙｅａｒｓ［Ｍ］．Ｎｅｗ Ｊｅｒｓｅｙ：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９３． 【６］里夏德－施佩尔．马克思恩格斯共同的全集 ［Ｊ］．马克思主义与现实，２０１１，（６）． ［７］范畅．究竟如何理解恩格斯的“自然辨证法” ［Ｊ］．人文杂志，２０１１，（６）． ［８】Ｊ￣ｒｇｅｎ Ｒｏｊａｈｎ．“Ｐｕｂｌｉｓｈｉｎｇ Ｍａｒｘ ａｎｄ Ｅｎ— ｇｅｌｓ ａｆｔｅｒ １９８９：Ｔ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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