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语域理论为依据,从翻译中如何根据语场、语旨和语式的异同再现原文语域特征的角度,对比分析《还乡》三个中文译本中小标题翻译和克锐这一角色的语言描写翻译,从中得出张谷若第二个译本的标题翻译最为出色,而其在两个译本中克锐语言描写的翻译也更胜一筹的结论。 【关键词】《还乡》;语域;语场;语旨;语式
托马斯•哈代(1840-1928)是英国最杰出的乡土小说家。,其小说《还乡》文笔细腻生动、语言优美,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及戏剧化的情节结构。故事以爱敦荒原为背景,叙述了五个青年男女之间的恋爱纠葛。红土贩子文恩未赢得心上人朵荪的爱,就成为她的暗中守护者,而朵荪的未婚夫韦狄却与游苔莎幽会。朵荪的堂兄克林从巴黎回来,一心将自己献给荒原,而游苔莎向往都市生活,梦想克林带她离开荒原,并凭美貌嫁给了克林。韦狄娶了朵荪。游苔莎与克林婚后不久出现裂痕,她与克林母亲姚伯太太之间的矛盾又间接导致了后者的死亡。矛盾激化,游苔莎和韦狄相约逃离荒原,却双双死于意外。最终朵荪与文恩成为眷属。著名翻译家张谷若于1958年和1991年11月两度出版《还乡》的中文译作,学者王守仁也于1998年5月出版该书译作。
语域理论(register theory)是由英国语言学家韩礼德创立的。适合一类情况的一类语言叫做一个语域。在文学领域,语域极为丰富,同一部文学作品中,也会存在不同的语域。文学文本翻译中语域的再现,就是如何选择目的语文体的问题。本文将以语域理论为依据,对比分析《还乡》三个中文译本中小标题翻译和克锐这一角色的语言描写翻译。 一、语域理论
语言既随着使用者变化,也随着使用本身变化。在单语情况下,一个社区所有成员说同一种语言,容易发现,语言会随着使用者和使用环境变化.在同一言语社区,几乎没有人可以始终使用一种语言风格。一个合格的本族语使用者可以用多种方式使用本族语。一个人的语言变体的总和叫做全部语言变体。
说话者使用其全部语言变体中的哪一种,受社会环境的制约,涉及话题、交流地点、参与对象、交流方法等。语言学家们创立了许多描述社会变量和语言特征的模式。其中一种重要模式就是英国语言学家韩礼德创立的语域理论。
韩礼德指出,语言随着其功能的变化而变化,在不同情况下使用不同的语言“适合一类情况的一类语言叫做一个语域。” [1] (P119)
韩礼德提出了决定语域的三个社会变量:语场、语旨和语式。“语场指正在进行的是什么,即语言行为的范围。” [1] (P120)语场关注的是交流的目的和主题,回答了“为什么”和“关于什么”的问题。语场可以是非技术性的,也可以是技术性的。非技术性语场包括购物、做游戏、私人信件等。技术性语场则指专业性场合,比如教授讲课和气象学家谈论天气。语场很大程度上决定交际中使用的词汇,也决定语言的语音和语法特征。作家创作和译者翻译文学作品都属于技术性语场。
“语旨是指所讨论情景下的角色关系,即交际群中的参与者是谁和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1] (P120)语旨关注的是说话人在同“谁”交流,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所用语言的正式程度和专业程度。文学作品翻译是一种特殊的交际形式,其语旨是译者——目的语读者。 “语式主要是指交际方式。” [1] (P120)语式回答了交际“如何”进行的问题。对语旨来说最重要的是区别说和写。同时应当注意到口头语言可以是自发的,也可以是事先准备好的,而书面语言也可能是要用来读或说。小说中的对话属于书面语言,同时又是对口头语言的描写,因此其语式具有特殊性。
任何交际实例都可以用这三个变量分析——语场、语旨和语式。它们是决定具体交际语言特征的具体语境特征。三者共同而不是单独决定语域。
文学作品翻译中语域的再现事实上就是语场、语旨和语式的选择,即文体的选择。张谷若两个《还乡》译本的最大区别在于小标题的文体选择,而王守仁译本的小标题又与二者不同。此外两位译者在对话文体的选择上也存在微妙差别。因此,从语域角度对比分析三个译本,具有可行性。
二、三译本语域特征对比分析
这里所涉及的语场是文学性的。作家创作和译者翻译文学作品,都属于技术性语场。语旨则存在两类,作者——译者和译者——目的语读者。语式为书面。译者在翻译《还乡》时需处理三类语域:正式语域、中性语域和非正式语域。中性语域在这部小说中最为常见,作者叙事和写景的部分大多属于此类,两位译者的翻译区别不大。而另外两种情况下,翻译时语域问题则复杂得多。下面将分别介绍这两种情况: 1、小标题翻译的语域特征对比分析
中文小说的小标题通常形式简练,使用正式语域,英文小说的情况则复杂得多。这里涉及的语场是创作和翻译小标题。《还乡》分为六卷,每卷包含数章,每章有一个小标题。恰当的翻译这些小标题在全书翻译中具有重要作用。这些标题语域丰富,译者翻译时的文体选择多种多样,译本呈现不同风格。现举例如下:
例一:An Hour of Bliss and Many Hours of Sadness [2] (P175) 张译一:一点钟的乐和几点钟的愁[3] (P256) 张译二:一响至乐半日深愁 [4]
王译:一个小时的欢乐和许多小时的悲伤 [5]
原文是一个名词词组,张译二与张译一的区别较大,其主要语域由白话文换成文言文,用词非常精妙:使用两个四字短语,对仗工整,而且“至”字和“深”字突出了“乐”和“愁”的对比效果。王译的主要语域则是白话文,而且为了力求语言形式上的忠实,使用了 “许多小时”这一不规范用语,在标题中欠妥。
例二: Thomasin Argues with Her Cousin, and He Writes a Letter [2] (P312) 张译一:朵荪跟她堂兄辩论之后他写了一封信[3] (P437) 张译二:兄妹辩论后修书图重圆 [4]
王译:托玛沁与堂兄议论,然后他写了一封信[5]
原文是一个并列句,使用非正式文体。张译一和王译保留了这种结构,汉语里这种结构做标题太过松散。王译中“然后”一词的使用,使文体变得太过随意,更不适合作为标题。张译二则采用了古代诗句的形式,信息完整,文体得当,不足之处在于“兄妹辩论后” 在文体上不如“修书图重圆”庄重,前后风格稍有不同。 例三:The Tragic meeting of Two Old Friends[2] (P263) 张译一:两个老朋友悲惨的邂逅[3] (P372) 张译二:两个至亲人邂逅生死中[4] 王译:两位老朋友的悲惨会面 [5]
原文包含一个名词短语“Two Old Friends”,实际是指克林和他母亲姚伯太太,此处的语域涉及黑色幽默。这种幽默的式在汉语作品中很少出现。张译二把 “Friends” 译作 “至亲人”, 有效避免中国读者产生误解,而另外两个译本直译作 “老朋友”, 显然欠妥,如果不加注,读者很难正确理解。另外张译二把名词“meeting”译作动词,更加符合中国人的语言习惯,且措辞庄重,文体适当。
中国人更习惯阅读使用正式文体的标题,比如章回体小说《红楼梦》,每回的标题均概括本回主要内容,且采用字数相等、结构相同或相似的“8+8”式对句形式。对仗工整,生动典雅。翻译英文小说的标题,张谷若的第二个译本在文体上所做的修订,更加符合中国人的阅读习惯。其第一个译本和王守仁的译本则存在欠妥之处。
2、克锐语言翻译的语域特征对比分析
这里决定语域的三个变量中,最重要的是语式。小说中的对话是书面语言,同时是对口头语言的描写,语式较特殊。语言风格应与角色的个性和他说话时的情景相符。 克锐是小说中一个较小的人物角色。他是爱敦荒原上不识字的居民之一,首先其语言具有非正式语域。同时他是个缺乏自信的两性人,其语言的语域更具特殊性,因此翻译他的语言非常有趣却又相对较难。举例如下: 例四:“But she couldn’t tell when, to save her life, except that there was no moon.” [2] (P22) 张译一:“不过她只知道俺下生那天没有月亮,除了那个,你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说不出准日子来。” [3] (P34) 张译二:“不过她只知道俺下生的那天没有月亮,除了那个,你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说不出准日子来。” [4] 王译:“但是她也说不出到底是哪一天,只记得那天晚上没有月亮。” [5] 引文中克锐在对人讲述他出生时的情形,原文的句式结构混乱,这种语域是他不识字的体现。张谷若两译本使用了“俺”、“要了她的命” 、“准日子”等口语化表达方式,这就有效的向中国读者传达了说话人不识字的信息,因为在中国,不识字的人说话特点是用方言,而不是犯语法错误。王译则采用了普通文体,而且把“to save her life”略去不译,使译文不能充分再现原文的风格。
例五 „What a scream that girl gied, poor thing! There were the pa’son in his surplice holding up his hand and saying, ‘Sit down, my good people, sit down!’ But the deuce a bit would they sit down. „„[2] (P160)
张译一:„„唉,你们是没听见那位小姐喊的那个声啊,真可怜!牧师穿着白法衣——扎煞着一只手,只顾说:‘坐下,坐下!我的好人们,坐下!’他只管说他的,有他妈一个坐下的才怪哪。„„[3] (P236))
张译二:„„唉,你们是没听见那位小姐喊的那个声啊,真可怜!牧师穿着白法衣——扎煞着一只手,只顾说:‘坐下,坐下!我的好人们,坐下!’他只管说他的,有他妈一个坐下的才怪哪。„„[4]
王译:„„那姑娘叫得真惨,可怜的人儿。身穿白色法衣的牧师把手举了起来,说道,‘坐下,我的好人们,坐下!’但他们一个也不坐。„„[5] 当地居民苏珊因为迷信,在教堂用针扎伤游苔莎,引文中克锐在向姚伯太太和克林讲述当时的情景。张谷若两译本把“holding up” 译作 “扎煞”,极为形象,读者几乎可以看到克锐讲话时的表情。三个译本文体都较为得当,但值得注意的是 “the deuce a bit”的翻译。 张谷若译作 “有他妈„„才怪哪”, “他妈” 是一句粗话,克锐这一人物懦弱且缺乏自信,语言不会如此粗鲁。仅使用“才怪哪”就已经是恰当的翻译。王译则忽略了“the deuce a bit”。这就不能体现原文的风味,使译文失色不少。
总体来说,在翻译克锐的语言方面,张谷若两译本在语域即文体方面处理得更好。王译更倾向保持原文的语言形式,当遇到英语特有语言时,往往略去不译。张谷若则尽量用汉语特有语言来处理,这就使译文保留了与原文同样丰富的语域。
综上,在标题翻译上,张谷若第二个译本最为出色,而对克锐这一角色语言描写的翻译,张谷若两译本也较王守仁译本更胜一筹。 【参考文献】
[1]戴炜栋,何兆熊.新编简明英语语言学教程[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2]Thomas Hardy: The Return of the Native [Z].Toronto & New York: Bantam Books, 1981. [3]张谷若.还乡[Z].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4]还乡.(托马斯•哈代).苏州图书馆,2001年8月27日.2006年5月11日
http://www.szlib.com:82/xiaoshuo/wuaiguo/zhoping.
[5]还乡.亦凡公益图书馆,2000年7月19日.2006年5月23日http://www.yifan.net/yihe/novels. [6]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7]冯庆华.文体翻译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8]何自然,陈新仁.当代语用学[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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