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索隐太平史一字千金勘定难——谈梁岵庐先生《天朝遗事杂咏百

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Nanyang Normal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Vol. 16 No. 7Jul. 2017

拾遗索隐太平史，一字千金勘定难

—

谈梁岵庐先生《天朝遗事杂咏百首》的格律特点

张渭毅

(北京大学中文系，北京100871)

摘要：《天朝遗事杂咏百首》是梁岵庐先生研究太平天国史的代表作，以百首七绝的形式，将太平天国 波澜壮阔的兴亡史，吟咏连缀成文，生动记述了太平天国的人物史迹、语言文化、风土人情和珍闻佚事， 是一部脍炙人口、才情并茂的上乘史诗，具有很高的史学价值和文学价值。格律是考察梁岵庐先生古诗创作 成就和语言艺术风格的一个重要视角。从用韵、平仄和对仗三个方面进行考察，可以发现《天朝遗事杂咏百 首》的格律特点可归结为三句话：1.谨守平水韵，首句多入韵，多用第三种和第四种平仄格式；2.严守“一三 论，二四六分明”的规则，少用拗救；3.构成对仗的词组和句子口语化和有序化。

关键词：梁岵庐；《天朝遗事杂咏百首》；用韵；平仄；对仗；格律中图分类号=1207.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1671 -6132(2017)07 -0036 -05

一、缘起

《梁岵庐先生集》开篇第一辑即收录了此文，题为《天 朝遗事杂咏百首》，以百首七绝的形式，将太平天国革 命波澜壮阔的兴亡史，吟咏连缀成文，生动记述了太平 天国的人物史迹、语言文化、风土人情和珍闻佚事，是 一部脍炙人口、才情并茂的上乘史诗，具有很高的史学 价值和文学价值，集中体现了梁岵庐先生的文史才华、 古诗创作成就和国学造诣。

格律是考察梁岵庐先生古诗创作成就和语言艺术 风格的一个重要视角。本文探讨《天朝遗事杂咏百 首》的格律特点，从用韵、平仄和对仗三个方面略抒己 见，以就教于方家学者。

二、用韵特点

今年是我国现代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方志学家 和书画篆刻家梁岵庐先生（ 11—1969)诞辰126周 年。梁岵庐先生是广西贵县（今贵港市）人，原名传 鼎，字又铭，号岵庐。毕生致力于太平天国史的研究， 与著名的太平天国史学专家罗尔纲先生齐名，同是贵 县人。梁先生早年毕业于广西大学，曾任广西大学讲 师、副教授、教授，并兼任广西文史馆馆员、副馆长，广 西通志馆编纂、副馆长，广西文献委员会委员，广西政 协委员等职。一生著述宏富，成就斐然，所创口墨艺术 名扬海内外，是集文、史、艺于一身的国学通才。然因 其论著发表时代久远、版本稀见、藏地不确，长期以来， 读者难以获睹。2016年漓江出版社出版了由刘志琴、 区丽森主编、李万里整理的《梁岵庐先生集》，将星散 各方的佳作名篇汇纂成书，实为学界一大幸事。为了 庆祝这部文集的出版发行，今年4月15日，广西贵港 市专门召开了梁岵庐先生学术研讨会，与会专家学者 发表论文，多角度、多方位地缅怀和研讨了梁先生的人 品、道德、文章和学术成就。

《天朝遗事杂咏百首》是梁岵庐先生研究太平天 国史的代表作。这篇宏文佳作原作于1944年，以《天 朝遗事百咏》为题，刊载于《广西通志馆馆刊创刊号》。

收稿日期=2017 -06 -08作者简介：张渭毅（1966—史、中国语言学史。

梁岵庐先生所作百首七绝中，每首四句，首句押韵 者有91首，首句不押韵者有9首，共有291个韵段，计 291个韵脚字，全是平声字。梁诗的用韵特点就体现 在这291个韵脚字的押韵关系中，考察其用韵特点，有 如下三个步骤。

第一，先制作韵谱，即依照《广韵》确定每个韵脚 字的归属，以16摄为纲，每摄之下排列每首诗的韵脚 字，并统计押韵次数，显示每首诗韵脚字的实际押韵情 况，包括独押和通押两种情况。为了简明起见，本文暂 不列出韵字。

)

，陕西渭南人，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音韵学、汉语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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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再依照韵谱，归纳出用韵条例（即韵例）。 具体说来，我们在韵谱的基础上，以16摄为纲，采用 《广韵》的韵目，根据各摄之下独押和通押的实际情 况，判断其是否独用、同用或合用，归纳出韵例。

第三，然后根据梁诗的韵谱和韵例，跟平水韵相 比，总结出梁诗的用韵特点。

(一） 韵谱

9.果摄：歌、戈同用。11. 宕摄：阳、唐同用。12. 梗摄:庚、清同用，青独用。13. 曾摄：登独用。14. 流摄：尤、侯同用。15. 深摄：侵独用。16.

咸摄：覃、谈同用，添、盐、严同用，衔、凡同用，

1. 2次。

通摄：东独押9次，钟独押1次。东、钟通押 与衔、覃凡有合用现象。

(三）梁诗用韵的特点

2. 江摄：江独押1次。1. 因为是七绝，所以全部韵脚押平声韵。梁诗用

3. 止摄：支独押1次，支腊之通押2次，支之通次，微独押4次。腊微通押1次。

4. 遇摄：鱼独押1次，虞模通押1次。模独次。鱼虞模通押1次。

5. 蟹摄：齐独押1次，佳皆通押1次，灰咍通3次。

6. 臻摄：真独押5次，真谆通押4次，魂独押1元魂通押4次。痕魂通押1次。文独押3次。7. 山摄：寒独押1次，寒桓通押6次。山独次，删山通押2次，先仙通押1次，先独押1次。

8. 效摄：萧宵豪通押1次，肴独押1次，豪独1次。

9. 果摄：歌戈通押1次。10. 假摄：麻独押3次。

11. 宕摄：阳唐通押3次，阳独押5次。12. 梗摄:庚清通押8次。青独押1次。13. 曾摄：登独押1次。

14. 流摄：尤独押2次。尤侯通押2次。15. 深摄：侵独押2次。16. 咸摄：覃谈通押1次，覃衔凡通押1次，添盐严 通押1次。

17. 跨摄通押：梗摄、曾摄通押一

青、登两韵通押

1次。

(二） 韵例

1. 通摄：东韵独用，钟独用，东、钟有合用现象。2. 江摄：江独用。3. 止摄：支、腊、之同用，微独用，腊、微有合现象。

4. 遇摄：鱼独用，虞、模同用，鱼、虞、模有合现象。

5. 蟹摄：齐独用，佳、皆同用，灰、咍同用。6. 臻摄：真、谆同用，元、魂、痕同用，文独用。7. 山摄:寒、桓同用，删、山同用，先、仙同用。8. 效摄：萧、宵同用，肴独用，豪独用，豪与萧、合用现象。

2 韵范围很广，《广韵》有57个平声韵，百首梁诗291个

韵字就用了 51个，仅冬、欣、耕、蒸、幽、咸6个平声韵

2 未用。不仅显示了梁岵庐先生扎实丰厚的古诗用韵的

基本功，也说明梁先生善于通过多样化的韵例，自如地

变

换韵字。2.

《天朝遗事杂咏百首》是近体诗，绝大多数诗歌

的。 韵例符合平水韵的押韵规范，

如：东韵独用；江独用； 支、腊、之同用，微独用；鱼独用，虞、模同用；齐独用， 1佳 、皆同用，灰、咍同用；真、谆同用，元、魂、痕同用。 寒、桓同用，删、山同用，先、仙同用；萧、宵同用，肴独 用 ，豪独用；歌、戈同用；阳、唐同用；庚、清同用，青独

用；尤、侯同用；覃、谈同用，添、盐、严同用，衔、凡同用。 这说明梁先生做近体诗，谨守平水韵，其押韵是严格规 范的。

3.有少数诗歌的韵例不符合平水韵，押韵有所变 通，仅有7例，是例外，如：东、钟合用2例，腊、微合用1 例，鱼、虞、模合用1例，豪与萧、宵合用1例，覃与衔、 凡合用1例，登、青通押1例。这些押韵变例，有的是 由于梁先生受到本人实际语音的影响所致，有的则有

据可循，有理可依，如第七十四首：挽得银河腥秽涤，张开铁臂地维宁。墨池不

尽英雄气，入世翻疑出世僧。

韵脚为宁、僧，分别属于《广韵》青韵、登韵。青、 登分属梗、曾两摄，平水韵两不相涉，绝不通押。梁诗 此处青、登通押，是有原因的。根据梁先生此诗之下的 解释和叙述可知，24年（ 1935年），李德邻先生得

翼 王草书楹联真迹于广州，文曰：“挽得银河腥秽涤，

张开铁臂地维宁。”世或传翼王人蜀披剃为僧，殆不足

信 。梁先生在叙述这段史实时，以翼王楹联“挽得银

河腥秽涤，张开铁臂地维宁”人诗，以青韵字“宁”为韵 脚，又怀疑翼王人蜀披剃峨僧的真实性，故以“僧”字 为韵脚，于是造成了青、登两韵跨摄通押、不合平水韵 韵例的局面。这种押韵的变通做法，并不表明梁先生 违犯平水韵常识，而恰恰反映了梁先生有意不以韵字

害文意，为了表达真实的诗意而不墨守押韵之规的作

押押押次押押用用宵有 • 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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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理念。

三、平

2. 梁诗一般遵循“一三论，二四六分明”的原

JX特点

则，很少用到“拗救”规矩。这无疑减少了对诗歌平仄 用字的雕琢，加强了诗歌的口语性表达。不饰雕琢、平 白如话，自然流畅地叙事抒情，从容地表现诡谲变幻的 太平天国史实，是梁诗语言风格的一大特点。

3.

七绝由七律变化而来，其实就是半首七律。《天 朝遗事杂咏百首》都是七绝。七绝讲究严格的平仄规 定，有四种句式，即：（甲）平平仄仄平平仄；（乙）仄仄 梁诗“拗救”之例较少，一般出现在第三种格式

平平仄仄平；（丙）仄仄平平平仄仄；（丁）平平仄仄仄 平平。变换此四种句式，可得四种格式，举例如下。

(一） 平起仄收式，即甲乙丙丁式：

(甲）平平仄仄平平仄，（乙）仄仄平平仄仄平。(丙）仄仄平平平仄仄，（丁）平平仄仄仄平平。如第七十一首：

崎岖万众旄牛域，惨淡降幡洗马沽。毋苦元元矜战伐，英雄毕竟异凡夫。(二） 仄起仄收式，即丙丁甲乙式：

(丙）仄仄平平平仄仄，（丁）平平仄仄仄平平。(甲）平平仄仄平平仄，（乙）仄仄平平仄仄平。如第四首：

将种从来多白屋，风雷倏忽起金田。百年笄发兴亡史，草檄犹传第一篇。(三） 平起平收式，即丁乙丙丁式：

(丁）平平仄仄仄平平，（乙）仄仄平平仄仄平。(丙）仄仄平平平仄仄，（丁）平平仄仄仄平平。如第二十三首：

擎天立异冠荣衔，此迹虞初妙义涵。五等何须争汗马，诠来干殿只平凡。(四） 仄起平收式，即乙丁甲乙式：

(乙）仄仄平平仄仄平，（丁）平平仄仄仄平平。(甲）平平仄仄平平仄，（乙）仄仄平平仄仄平。如第二十二首：

世子由来牧万民，从今训诂又翻新。争如带砺山河辈，解与孱王作幸臣！

以上四种平仄格式的七绝，要求诗人严格遵守粘 对规则，避免孤平和三平调，在讲究“拗救”规矩的前 提下，遵循“一三论，二四六分明”的原则。

梁诗的平仄特点非常鲜明，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 方面。

1.由于大多数七绝首句人韵，绝大多数梁诗就采 用了第三种格式（即丁乙丙丁式）和第四种格式（即乙 丁甲乙式），而很少采用第一种格式（即甲乙丙丁式） 和第二种格式（即丙丁甲乙式）。据统计，梁诗采用第 一种格式的有7首，采用第二种格式的只有2首，其余 91首诗的平仄均属第三种和第四种格式。

①见王力著《诗词格律》，第32页，中华书局2〇〇〇年版

的丙句式中，举例如下。

(1) 第十一首：

摧枯拉朽辑前闻，赤裸霜降集大勋。战垒荒凉吊盘古，呼蓦犹说贵州军。

按：此首诗独用文韵，首句人韵，用第三种格式 (即丁乙丙丁式）。第三句“战垒荒凉吊盘古”的平仄 为“仄仄平平仄平仄”，“吊”字拗，“盘”字来救。

(2) 第十三首：

三章约法定关中，异代依稀似沛公。卫道排清论刑赏，元年八月永安1T。

按：此诗独用东韵，首句人韵，用第三种格式（即 丁乙丙丁式）。第三句“卫道排清论刑赏”平仄为“仄 仄平平仄平仄”，“论”字拗，“刑”字来救。

(3) 第十四首：

不辞王法外人情，国号巍然冠父兄。好向丛残证文献，西风斜日是天京。

按：此诗庚、清韵同用，首句人韵，用第三种格式。 第三句“好向丛残证文献”平仄为“仄仄平平仄平 仄”，“证”字拗，“文”字来救。

(4) 第十六首：

排门勾役点新军，比翼衔芦雁几群。二尺残百年事，气呑胡虏尚怜君。

按：此诗独用文韵，首句人韵，用第三种格式。第 三句“二尺残百年事”平仄为“仄仄平平仄平仄”， “百”字拗，“年”字来救。

(5) 第二十五首：

三爷字共御尘寰，都在东阳掌股间。自古南荒尚巫觋，故应天父降荆山。

按：此诗删、山韵同用，首句人韵，用第三种格式。 第三句“二尺残百年事”平仄为“仄仄平平仄平 仄”，“尚”字拗，“巫”字来救。

王力先生指出，丙句式的“仄仄平平仄平仄”“在 唐宋的律诗中是很常见的，它和常规的诗句一样常 见”。“可见它是正规的格式。”①梁先生采用这种格 式，其实是符合律诗常规的。

4.

有的字是多音字，中古声调不同，平仄有别。梁

先生熟谙中古音异读，能够熟练地调出该字的平仄，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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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效地避免了失对或失粘，读者不可不明察和体会 梁先生的用意，举例如下。

(1) 第一首：

太平义旅崛南疆，天国当中字王藏。谁识六朝传别体，馈贫千古有余粮。

按：此诗阳、唐韵同用，首句人韵，用第三种格式 (即丁乙丙丁式）。《广韵》“王”字有平声雨方切和去 声于放切两读。第一联对句“天国当中字王藏”的第 六字“王”必读去声，属于仄声，此句平仄应该是“平仄 平平仄仄平”。如果第六字“王”读平声，就会失对，是 不允许的。

(2) 第二十首：

韦祠蔓草暮烟苍，义旅当年此战场。截取來矸成霹雳，休令鼠辈太鸱张。

按：此诗阳、唐韵同用，首句人韵，用第三种格式 (即丁乙丙丁式）。《广韵》“令”字有平声郎丁切和去 声郎定切两读。第二联对句“休令鼠辈太鴉张”的第 二字“令”应该读平声，此句平仄当是“平平仄仄仄平 平”。若第二字“令”读去声，则属于仄声，就会失对。

(3) 第二十四首：

王气葱茏望紫荆，当年战垒暮云平。犀潭折戟无人见，静听春郊叱接声。

按：此诗庚、清韵同用，首句人韵，用第四种格式 (即乙丁甲乙式）。《广韵》“听”字有平声他丁切和去 声汤定切两读。第二联对句“静听春郊叱犊声”的第 二字“听”必须读去声，属于仄声，此句平仄应该是“仄 仄平平仄仄平”。如果第二字“听”读平声，就会失对。

(4) 第四十二首：

忽响金锣彻跽街，忙迎丹诏跽瑶阶。山呼竞听流鸚啭，珠翠盈头有坠钗。

按：此诗佳、皆韵同用，首句人韵，用第四种格式 (即乙丁甲乙式）。第二联出句“山呼竞听流鹦啭”的 第四字“听”应该读去声，此句平仄当是“平平仄仄平 平仄”。如果第四字“听”读平声，就会失对。

(5) 第四十七首：

素娟染异香，理文朝夜奏龙床。煌煌天语窥遗制，拂拭还教锁御箱。

按：此诗阳、唐韵同用，首句人韵，用第四种格式 (即乙丁甲乙式）。《广韵》“教”字有平声古肴切和去 声古孝切。第二联对句“拂拭还教锁御箱”的第四字 “教”必须读平声，此句平仄应该是“仄仄平平仄仄 平”。若第四字“教”读去声，则属于仄声，就会失对。

四、对仗特点

梁诗的对仗现象较少，主要有两大特点。

其一，构成对仗的语法结构，就词组而言，偏正结 构、述宾结构居多；就完整的句子而言，主谓宾结构居 多，少数是连谓结构，举例如下。

(1) 第二首：

天兄天父御龙衣，天嫂天妈是圣妃。要使人神齐治国，欧风墨雨讵同归。

按：第一联出句“天兄天父御龙衣”与对句“天嫂 天妈是圣妃”构成工整的对仗。就词组而言，“天兄” 对“天嫂”、“天父”对“天妈”、“龙衣”对“圣妃”，都是 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御龙衣”对“是圣妃”，是述宾 结构对述宾结构。

就句子而言，主谓宾结构对主谓宾结构：“天兄天 父”对“天嫂天妈”，都是主语；动词“御”对动词“是”， 都是谓语；“龙衣”对“圣妃”，都是宾语。

(2) 第十五首：

一掬恩波味道源，洒扉灵雨仗龙孙。紫荆绵范坂天父，四海从今号弟昆。

按:第二联出句“紫荆绵蘊皈天父”与对句“四海 从今号弟昆”对仗。就词组而言，“紫荆”对“四海”、 “天父”对“弟昆”，都是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绵蘊” 对“从今”、“仗龙孙”对“号弟昆”，是述宾结构对述宾 结构。

就句子而言，主谓宾结构对主谓宾结构：“紫荆” 对“四海”，都是主语；动词“皈”对动词“号”，都是谓 语，“天父”对“弟昆”，都是宾语。

(3) 第十九首：

王楼佳气郁葱茏，指顾旌旗在望中。上国威仪余废殿，雕墙丹碧想遗风。

按:第二联出句“上国威仪余废殿”与对句“雕墙 丹碧想遗风”构成工对。就词组而言，“上国”对“雕 墙”、“威仪”对“丹碧”、“废殿”对“遗风”，都是偏正结 构对偏正结构。“余废殿”对“想遗风”，是述宾结构对 述宾结构。

就句子而言，主谓宾结构对主谓宾结构：“上国威 仪”对“雕墙丹碧”，都是主语；动词“余”对动词“想”， 都是谓语，“废殿”对“遗风”，都是宾语。

(4) 第二十二首：

遗音郑魏辟淫哇，文物衣冠复汉家。底事胡元同一接，当时口语用宣麻。

按:第一联出句“遗音郑魏辟淫哇”与对句“文物 衣冠复汉家”构成工对。就词组而言，“遗音”对“文 物”、“淫哇”对“汉家”，都是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 “郑魏”对“衣冠”，是联合结构对联合结构。“辟淫哇”

对“复汉家”，是述宾结构对述宾结构。

就句子而言，主谓宾结构对主谓宾结构：“遗音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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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对“文物衣冠”，都是主语；动词“辟”对动词“复”， 都是谓语；“淫哇”对“汉家”，都是宾语。

(5) 第三十八首：

月袍双凤竞严妆，粉黛三千媚太阳。天谴不闻收玺绶，金钱摘去惜余芳。

虏臣”。

其二，梁诗对仗的另一个重要特点是，错位、省略 和紧缩现象极少。这个特点跟第一个特点相辅相成。 因为，梁诗中构成对仗的句子大多是主谓宾结构，多数

是单句，句子的词序整齐有序，所以极少出现词序颠倒 的错位现象、省略句子成分的现象以及复句紧缩的现 象。句子的简单化和有序化是梁先生追求诗歌语言的 口语化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结语

按:第一联出句“月袍双凤竞严妆”与对句“粉黛 三千媚太阳”对仗。就词组而言，“月袍”对“粉黛”、 “双凤”对“三千”，都是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竞严 妆”对“媚太阳”，是述宾结构对述宾结构。

就句子而言，主谓宾结构对主谓宾结构：“月袍双 凤” “粉黛三千”，都是主语；动词“竞”对动词“媚”， 都是谓语；“严妆”对“太阳”，都是宾语。

(6) 第九十二首：

年少椎埋故绝伦，赤眉铜马导红巾。徒为骁将标清史，不共洪王靖虏臣。

综上所述，《天朝遗事杂咏百首》的格律特点可归 结为三句话：1.谨守平水韵，首句多人韵，多用第三种 和第四种平仄格式；2.严守“一三论，二四六分 明”的规则，少用拗救；3.构成对仗的词组和句子口语 化和有序化。梁先生的古诗创作成就和语言艺术功 力，恰可借用他在百首七绝第一百首和第八十九首所 说的两句话来概括：“拾遗索隐太平史，一字千金勘定 难。”其中，后一句话“一字千金勘定难”可谓一语双 关:对于梁先生的古诗创作成就来说，他所追求的语言 艺术境界是常人难以企及、很难做到的；而对于欣赏他 的格律诗的读者而言，要想找出其中的纰漏和失误，也 是难上加难。

按:第二联出句“徒为骁将标清史”与对句“不共 洪王靖虏臣”对仗。就词组而言，“徒为”对“不共”、 “骁将”对“洪王”、“清史”对“虏臣”，都是偏正结构对 偏正结构。“徒为骁将”对“不共洪王”、“标清史”对 “靖虏臣”，都是述宾结构对述宾结构。

就句子而言，连谓结构对连谓结构：“徒为骁将标 清史”和“不共洪王靖虏臣”两个句子都是连谓结构， 其中，“徒为骁将”对“不共洪王”，“标清史”对“靖

On the Metrical Features of Liang Hulu5 s 100 Poems Chronicling the Stories

of the Heavenly Kingdom of Peace (天朝遗事杂咏百首）

ZHANG Wei-yi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 China)

Abstract: 100 Poems Chronicling the Stories of the Heavenly Kingdom of Peace (天朝遗事杂咏百首）is a repre­

sentative work of Liang Hulu (梁山古庐）dedicated to the study of the Taiping Heavenly Kingdom Movement. The 100 poems in the form of seven-character-quatrain chronicle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Taiping Heavenly Kingdom of Peace, covering a wide range of things such as prominent personages, language and culture, folk customs, anec­dotes ,et cetera. Therefore, it is of huge historical and literary value. This paper examines Liang's creative attain­ment and linguistic and artistic style from a metrical perspective, especially in light of the three aspects of rhyming, tonal patterns and antithesis.Key words： Liang Hulu (梁山古庐）；100 Poems Chronicling the Stories of the Heavenly Kingdom of Peace (天朝 遗事杂咏百首）；metrical features

[责任编辑：张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