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领导力是推动可持续变革的关键

只有当企业将自身发展融入到为社会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创造价值的环节，才能在“感知、塑造、把握”蕴藏于可持续发展目标之下的商业机会竞争中脱颖而出。

｜曹瑄玮 陈红叶

尽管“做生意就是要赚钱” 这一理念（即管理的最终目标是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在商业界非常普遍，但实际上它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争议不断。时至今日，许多学者仍在研究最大化股东利益如何影响到公司的健康发展和财务业绩。

在2017年《哈佛商业评论》领导力专刊的一篇文章中，Bower和Paine（2017）指出：默认股东拥有企业、公司管理者作为股东的“代理人”应该为实现股东价值最大化服务这一想法，恰恰是公司领导力本质上的一个错误。

事实上，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曾被标榜为全球第一CEO的杰克·韦尔奇在金融危机之后年在《金融时报》的访谈中曾坦承“股东价值是这世界上最蠢的想法”。一贯奉行股东价值理论、通过不断并购实现通用电气（GE）“数一数二”的杰克·韦尔奇，在他在任时将GE的市值从130美元带到巅峰时期的近6000亿美元并成为美国市值最高的公司，却在卸任后对“股东价值理论”做出这样深刻的反思，这反过来也警醒我们必须对1976年Meckling和Jensen发表《公司理论：管理行为、代理成本和所有制结构》这一学术文章提出“股东价值理论”之后的管理思想和在这一理论指导下的管理实践做深刻反省。

然而，已经根深蒂固存在于商业实践中的“股东价值最大化”——表现为短期导向的股价上涨——并没有被抛弃。这点从Freeman于1984年提出“利益相关方理论”后其与“股东价值理论”的争辩延续至今就可说明。2016年，《经济学人》和《福布斯》两家著名金融杂志针对杰克·韦尔奇所批判的“最蠢的想法”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一方仍然在为“股东利益

理论”做各种辩解，而《福布斯》的专栏作家则据理反驳《经济学人》仍然为“股东利益理论”辩护。

事实上，从理论研究到实践反思，已经有很多人对“股东价值理论”所存在的谬误做出了澄清。康奈尔大学法学院教授Lynn Scout在其2013年发表的研究报告《股东价值的迷思》（The Shareholder Value Myth）中明确指出，所谓的股东利益优先在公司经营中实际上更可能损害投资者、和公众利益。事实上，研究发现并没有任何法律明确要求企业管理者去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而曾经为“股东利益理论”辩护的《经济学人》在2018年4月9日的文章中却赞赏了达能CEO Emmanuel Faber所声称的“我们这家企业的目的不是创造股东价值”。Emmanuel Faber也明确指出，面对变化的商业世界，企业的出路在于“我们需要纠正资本主义源代码中的错误，即股东利益至上”。

如今，不断提升的消费者意识正在改变企业管理者的传统认知，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认真思考并实践如何在未来成功地将企业自身价值实现与社会目标、环境目标相结合。所有的企业管理层都面临着两个根本性的挑战：如何将企业变得更有意义，以及如何设立公司管理目标。这些挑战都指向一个问题：为追求商业利益以外的价值，领导需要做出哪些改变？

转变商业思维：经济与社会利益“两者兼得”

一直以来，管理理论和实践中都存在着“两分法”的思维惯性。在管理者普遍持有“二选一”的认知模式下，企业的经济目标与其他社会目标和环境目标是存在着明显的无法兼顾的

 2019.04 可持续发展经济导刊  | 

57Copyright©博看网 www.bookan.com.cn. All Rights Reserved.洞见 | INSIGHT利益冲突。但在现今的多元社会中，企业所面对的来自不同利益群体的期望和压力不断增大，短期利润导向的股东价值理论无法指引企业应对日益复杂多变的市场和制度环境。

面对未来更多的“基于社会目标的竞争”模式，企业管理者必须对超越商业财富之外的社会目的和企业行动做出清晰的回答。对诸如“独善其身”还是“兼济天下”、做知行合一的表率还是做应急应景的响应、做领跑者还是做跟随者、做战略性的担当者还是投机性的观望者、做系统性的创变者还是随机性的参与者、做品牌企业还是企业品牌这样的问题，企业管理者必须首先在思维模式上破除经济目标与社会目标不兼容的想法，应对复杂的商业挑战和转型必须树立“两者兼得”的认知模式，相信企业可以在良好的经济绩效和强有力的社会目标间实现协同倍增。

如今企业常常面对多重目标的考核和挑战。为实现长远的发展，企业管理者必须将“融合经济收益和社会、环境价值创造”设立为管理目标之一。通过将思维方式转变为“两者兼得”，企业不仅可以提高经济价值的竞争力，还可以协调企业资产来提升其他竞争价值。将企业定位于与广泛的利益相关方合作、为充满挑战性的社会问题而提供解决方案的行动者，企业在与利益相关方携手推进解决社会问题的过程中不断对自身目的的反思也将推动企业向创变者转化，成为驱动社会创新的源泉。未来，“企业是社会的公器”将为越来越多的企业和企业家所采信，成为指引企业进行系统性创变的信条。

越多的研究认为，企业家精神在可持续社会转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企业家正在各个领域成为促进可持续发展转型的重要力量。

企业家可以做到平衡经济、社会、环境目标，同时追求经济可行性、社会公平和环境稳定性。实际上，企业家有能力创造、改变和塑造他们的商业环境。他们应该打破旧观念，不再将财富积累作为主要目的，转而帮助社区、社会解决社会和环境问题。通过这一方式，企业能够主动识别、创造和发展商机。追求社会影响是企业长青和创造价值的关键。《总体社会影响：战略的新视角》（2017）提到，现如今，公司仅仅将解决社会问题作为一项附加活动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利用企业的核心业务和规模优势来创造积极的社会影响和商业利益。

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2017年发布的《全球机会报告》（Global Opportunity Report）显示，当企业将其业务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相结合，企业将能挖掘到巨大的商机。例如，公司可以将其定位为可持续商业方案的提供者，应对人类社会在健康、食物、水、能源等方面的挑战。埃森哲在2016年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中也明确指出了企业可以围绕可持续发展目标采取行动并在短期与长期时间尺度下实现可观的价值创造。Marquis和Raynard（2015）认为，为获得竞争优势，企业应该制定和应用公司战略来实现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这其实反映出当今社会对企业家和企业管理者提出的更高要求，即必须能够实现双重价值（即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这同时也说明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转型对企业管理者的要求越来越高，必须具备“两手巧”的能力，也即同时保证对企业商业利益和社会积极影响的增长。实现“两手巧”的动态能力是对企业管理者的一个挑战，而这个挑战的根基在于转变思维模式，转变企业管理者要为股东利益最大化服务的认识。

在实现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新时代，企业家将自身利益作为主要目标无疑是一种过时的思维模式。只有当企业将自身发展融入到为社会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创造价值的环节，才能在“感知、塑造、把握”蕴藏于可持续发展目标之下的商业机会竞争中脱颖而出。

树立新视角：企业家是推动转变的重要力量

从管理实践的角度来看，企业管理者也必须改变他们的商业思维模式。他们需要认识到企业战略的制定必须置于一个更大的生态系统内进行思考，从更大的生态系统的角度对商业目的和价值创造进行理解，理解商业与社会之间的共生关系，并且找到实现商业成功的新途径。这正是波士顿咨询公司于2017年发布的报告《总体社会影响：战略的新视角》（Total Societal Impact: A New Lens for Strategy）中所指出的，在重新思考和反思企业的社会作用时，领导者必须首先思考企业对社会的影响，例如对社区、供应商、员工、竞争对手、合作方以及环境的影响。而这样的视角才是企业战略的出发点，指引企业走向可持续的未来。

尽管有些人仍然对“企业家能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创造可持续经济”持怀疑态度（Hall等，2010），但越来

曹瑄玮：西交利物浦大学国际商学院副教授；陈红叶：英国爱丁堡大学国

际商务与新兴市场专业硕士研究生

编辑|王秋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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