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与村上春树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对比研究——以《生死疲劳》与《1Q84》为例

哈尔滨学院学报

JOURNAL OF HARBIN UNIVERSITY

Vol.39 No. 7Jul. 2018

[文章编号]1004 —5856 (2018 ) 07 —0078 —03

莫言与村上春树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对比研究

—-以《生死疲劳》与《1 8 4》为例

陈局峰，陈艳

(安徽外国语学院，安徽合肥231201)

[摘要]文章以《生死疲劳》与《1Q84》为例，对莫言与村上春树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进行了比较研 究。通过对二者作品中女性人物悲剧命运的比较，探明了二者在对女性形象创作上的表现手法不同，让 读者感受到了作者对男性中心社会的批判与反思，从而更加充分地了解二者的创作风格。

[关键词]《生死疲劳》；《1Q84》；女性形象；悲剧[中图分类号]1106

[文献标识码]A

Q

doi ： 10. 3969/j. issn. 1004 - 5856. 2018. 07. 019

本文通过莫言作品《生死疲劳》与村上春

树作品《1Q84》中的女性形象，来分析比较莫言 与村上春树（以下简称村上）对女性人物形象 的创作手法，以期明晰二者在女性形象创作上 的不同，从而给后续的研究者提供些许参考。

一、莫言《生死疲劳》及其女性形象

小说《生死疲劳》中，生命的轮回不仅仅只 是一种形式结构和艺术创新，还是对故事发展 推进的需要，更是作者对人性、兽性、佛性从多 角度、深层次理解的具体体现。小说的叙事主 体“西门闹”屡经重生变成驴、牛、猪、狗、猴等 动物，并最后转世变回人形，作者采用了化 的叙事角度，先后从驴、牛、猪、狗、猴等兽性视 角，以及人性视角对五十多年来中国农村社会 的变迁进行敏锐地观察和深刻地描写。

故事中的叙事主体“西门闹”每次转世都 是雄性动物，而且小说中几乎所有登场的男性 及雄性动物形象大多都非常鲜明饱满，而女性 形象则模糊甚至还有被贬斥之嫌。《生死疲

劳》中最典型的女性形象当属“西门闹”的三个

妻妾一结发妻子白氏、陪嫁丫头迎春、三姨太 吴秋香。三个妻妾是经历新旧政权制度更替、 处于历史和家庭边缘位置的女性形象。

白氏是一个生不逢时、命运悲苦的女人，因 为对其丈夫的爱而在他生前甘受空房的寂寞， 而在他死后又甘愿被划为地主阶级为他守墓。 她因为对丈夫的爱而牺牲并泯灭了自我，最终 忘却了自我的追求，将自己变为了 “西门闹”的 附属品。

陪嫁丫头迎春，最后成了“西门闹”的二老 婆。“西门闹”生前曾明确说过，迎春是他最爱 的妻子。所以当“西门闹”死后，她虽然改嫁给 了蓝脸，但在“西门闹”转世为牲畜时，他还不 时地充满温情地怀念起迎春的好。在作品当 中，迎春几乎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性形象，她贤 惠、慈祥、勤劳、宽于待人。

然而，小说《生死疲劳》中，同样登场一名 人见人恨、令人深恶痛绝的反面女性形象一 “西门闹”的三老婆吴秋香。吴秋香生性浪荡，

[收稿日期]2018 - 04 - 02

[基金项目]2018年安徽省高校优秀拔尖人才培育资助项目，项目编号：gxbjZD60;2015年安徽省人文社科研

究重点项目，项目编号：SK2015A665。

[作者简介]陈高峰（1977 -)，男，陕西宝鸡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曰本现代文学研究；陈艳（1979 -)，女，

合肥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日本经济与外国文学研究。

第7期陈高峰，陈艳：奠言与村上春树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对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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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守男权社会的既定规则，在莫言的笔下，她是

一个令人厌恶的女人。小说中的吴秋香在批斗 “西门闹”时，不顾旧情对其反戈相向；她在劝 说蓝脸一家人社时，伶牙俐齿，颠倒是非；她在 日常生活中不守妇道，不仅勾引晚辈蓝和 西门金龙，还私通陈大福。总之，吴秋香留给人 的印象，就是风骚浪荡、忘恩负义、多嘴多舌。 由此看来，迎春和吴秋香是莫言刻意“美化”和 “丑化”的女性形象。

莫言通过这种美丑对比的书写方式来塑造 女性形象，从侧面揭示了男权中心主义下女性 的社会地位，从而引起读者的深刻反思。

二、村上春树《1Q84》及其女性形象

村上春树的力作《1Q 8 4》带来的文学启示 便是解读现代日本人精神危机的内涵。作者根 据对小说人物塑造的需要，将登场人物生存的 环境方式、国家机器、宗教团体、历史记忆、文坛 内幕、家庭及社会暴力等现实因素一'一■编人其 中，最终构成了《1Q84》的小说世界。

《1Q84》中最典型的女性形象当属青豆和 老妇人，以及大冢环、深绘里、小翼。青豆和老 妇人是处在日本病态社会下以将受到极度暴力 的妇女们的丈夫送至死亡世界为使命，通过杀 人手段来维护正义、保护弱势女性群体的女性 形象，老妇人（柳宅的女主人、绪方静惠）是其 杀人集团的领导。青豆和老妇人都是家庭暴力 的受害者，因此当她们走到一起之后，这些女人 们也自然地成为了对弱势女性实行暴力者的克 星。在法律手段无法惩处的情况下，她们 成了维护女权与正义的先锋。另一方面，大冢 环、 、 翼 女 是暴 的 。小说中的青豆既年轻又貌美，表面上为健 身教练兼女按摩师，实际上却是名冷酷的职业 杀手。她表里不一的强烈反差，是这一女性形 象的重要特征。村上这种一方面让青豆直面冷 的 实， 面 与 的 作法，为青豆这一女性形象凭空增添了几分鲜明 的色彩。在对于青豆这一女性形象的塑造上， 村 的 不在 杀 ， 是在 书位生存于日本社会现实下的都市现代女性的悲 剧命运，并最终指向了造成这种悲剧结局的社 会 实。

关于《1Q84》中的老妇人，村上春树在其长 篇小说中首次挑战了对这种年龄的女性形象的 描写。老妇人端庄、严肃、贤惠、性情温和，考虑 事情深思熟虑，处理事情不慌不忙，属于处事不 惊的类型。《1Q84》中对于老妇人的描写部分

不是很多，但她却是本故事的关键人物。正是

这个老妇人，彻底改变了女主人公青豆的人生 运。老妇人的女儿因不堪承受其丈夫的家庭暴 力而最后选择了自尽，这给了老妇人空前未有 的打击。因此，老妇人设立了一个名为“安全 屋”的组织，并设立了专门惩罚对女性施加暴 力的男性的机构一“为了受暴力烦恼之女性 们的咨询室”，老妇人称这一行为是“为了正义 的行为”。但这种行为不借用法律之手，对施 暴者进行制裁并将其送人死亡世界。由此可以 看出，老妇人在这里最终也变成了暴力的源泉， 只不过她属于二次暴力源。也正由于此，老妇 人最终将自己这样一个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变成 了更加残酷的社会暴力的加害者。

小说《1Q84》中，作者通过故事情节塑造出 另

暴 的

大 环和 翼。

豆只有两个朋友，即大冢环和中野步，两个人的 悲惨命运都是因为暴力。在村上的小说当中， 暴力是极其广泛的概念，大致上对个人的自由、 个人的灵魂、个人的价值构成威胁、破坏、损毁 的东西都是暴力。除此以外，在村上的作品中， 暴力是最为常见的概念之一，也是村上小说的 核心主题之一。

三、莫言与村上春树作品中的女性 形

在莫言作品中，对女性形象的解读与批评

始终是褒贬不一，最典型的代表是戴凤莲、孙眉 娘、上官鲁氏等，众多的女性无不散发着传奇而 神秘的气息。这些女性人物不仅纯洁而唯美、 大胆而泼辣，而且敢于追求、明辨是非。

作品《生死疲劳》中，作者不仅塑造了白 氏、迎春、吴秋香、黄互助等一系列女性形象，而 且这些女性较之莫言以前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来 说大有不同。这部作品中的这些女性，其形象 都相对比较模糊，而且命运大都比较凄苦。小 说中，始终是男性居于主要地位，因此，这些女 性人物的命运皆因其相关的男性发生着起伏跌 宕的变化，始终无法自己决定命运。

西门闹对他的女人们几乎是没有爱的，有 的只是作为私有财产的占有欲。他不把她们视 为有着同等情感、身体需要的女人。而另一登 场人物蓝对其妻黄合作也没有爱，对她始 终带有厌恶感。《红高粱家族》中女主人公“我 奶奶”的命运始终由男主人公“我爷爷”主宰。莫言通过小说《生死疲劳》揭露了 一定的 男权思想，给读者塑造出了一系列悲剧性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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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形象。这种对于女性形象的书写，不仅没有 使其作品中登场的女性形象彻底变成男性欲望 化的对象，反而使得其笔下的女性形象在传统 式的“男尊女卑”型叙事方式中更加鲜明化，并 最终形成了对男性主体的反抗，从而把男性权 力欲望下女性的生存现状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 来，籍此揭示出女性的社会地位和话语权等问 题，从而引发人们对这一现状的深刻反思。

而在村上的作品中，“其刻画的女性身上 通常带有日本男性的阴郁、彷徨和自我迷失的 特征。分析其小说中出场的女性们所表现出的 个人行为，即可看出作家对日本社会的真实感 受。因此，村上春树作品中所塑造的每一个女 性形象，可以说既是其文学创作上的需要，也是 抒发个人情感的体现”。[1 ]比如代表作《且听风 吟》中的“四指女孩”，《挪威的森林》中的“直 子”“绿子”等都是鲜活无比的女性形象。尤其 是作品《1Q84》，作者不仅塑造了青豆、老妇人、 大冢环、深绘里、小翼等一系列女性形象，而且 这些女性较之村上之前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来说 也是大相径庭。这部作品中的女性，其形象相 对来说更加鲜明，而且最终大都选择了与命运 进行抗争。小说《1Q84》中女性人物最大的变 化，就是这些女性人物的命运虽然皆因其相关 的男性而发生着变化，但她们最终选择了以杀 戮、出走、自杀等方式来决定自身命运。

青豆原本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健身教练、女 按摩师，是个有情有意的女孩。然而，由于挚友 大冢环婚后遭受性暴力被迫上吊自杀，从而改 变了她的性格，使她走上了反抗男性暴力的杀 手之路。大冢环的弱者命运变成了青豆强者形 象的反面镜照，而青豆的强者形象也是作品中 现实的需要。从根本上说，这也是社会需求的 需要。而老妇人原本也是善良温和的女性人物

形象，却因至亲女儿的死也走上了对暴力采取 以暴制暴的反抗道路，成为改变青豆命运的人 物。丧失了女儿的痛楚，让老妇人遭受了难以 治愈的沉重打击。由此，她从暴力的被害者变

暴 的加 。村上在作品中也大肆地渲染和过分夸张地 描写了女性生理细节以及对本能欲望的追求。 但这种叙事方法不仅没有使其作品中登场的女 性形象淫荡化，反而使这些女性形象更加地鲜

， 最终形 男 主体的 抗，接地把男性中心的暴力社会下女性的生存状况 展现无遗，并最终引起了读者对现实社会下女 性生存状况的思考。[1]

综上所述，在莫言的作品中，作者塑造了一 系列成功的女性形象，使其作品大放异彩。同 ，村 春 作 也 列 的女性形象，她们也是集美与丑、善与恶、悲剧与 喜剧于一身的角色，这些女性形象为作品的成 功增添了不少色彩。所不同的是，《生死疲劳》 中的女性受制于男权主体之下，成为男性欲望 的对象，表现出一种整体无意识的悲剧。作者 这种让人质疑的“男尊女卑”的叙述倾向，使得 人们明显地感受到了其对于男权之下女性主体 意识淡薄的批判与反思。村上作品《1Q84》中 的女性却表现出了在男权主体下，不甘成为弱 者而奋起反抗的一面。作品中的登场人物不仅 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喜怒无常，还具有坚韧的 反抗精神和战斗精神。这种创作上的表现手法 让读者感受到了作者对男性中心社会的批判与 思。

[参考文献]

[1]任艳慧.日本文学中的女性形象[J].文化学刊，

2015,(12).

责任编辑：魏乐娇

A Comparison Study on the Female Characters in the Works of

Mo Yan and Haruki Murakami

----An Example of “ 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 and “1Q84”

CHEN Gao-feng，CHEN Yan

(Anhui Foreign Language University，Hefei 231201，China)Abstract： With u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 and UIQ84” as examples，Mo Yan and Haruki Murakami5 s female characters are analyzed and compared. By comparing their tragical destinies, various skills of developing characters are revealed which allows the readers to understand the writer5 s criticism and reflection on the male-centered society.

Key words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 ；“IQ84” ； female characters ;tr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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