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千字文50：别集里的白居易

白居易是诗人，那“别集”是什么鬼？ 是个人作品集。

别集是“人别为集”（把作者分别开），听上去高大上，其实就古代的别集有官编的，如唐玄宗为上官婉儿编过别集；有亲戚朋友编的，有学生给老师编的，有学者为前人编的，也有出版机构编的。出版机构编辑的目的是把书卖出去赚钱，所以质量参差不齐，最靠谱的是作者个人编的，《白香山集》就是白居易亲手编辑的，他晚年长期居住在洛阳香山，所以用“香山”作书名。

白居易爱写诗，也爱编自选集，早年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就编过。唐朝科举制度有一个特点，就是不搞一考定终身，科举考试成绩出来之后，主考官还可以参考考生平时的作品，这些作品被称为“行卷”。考生为了让主考官能够看到自己的作品，就要提前给可能担任主考官的人投“行卷”。

白居易第一次到首都长安，就携带了编好的“别集”，包括杂文二十首、诗一百首，献给了给事中陈京，还曾求见著名诗人顾况。顾况拿起行卷，看封面上“白居易”三个字，就开玩笑说：“长安米贵，'居’亦弗'易’。”（首都房价高，居住不容易，何况是“白居”。）他翻开行卷，第一首便是流传千古的《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顾况十分欣赏，说：“道得个语，'居’亦'易’。”（这样有才的斜杠青年，房价不是问题。）经顾况的宣传，白居易很快名满京城。

白居易后来贬官到江州，他重拾自编作品的爱好，将自己的诗作编成十五卷，写诗说：“世间富贵应无分，身后文章合有名。”也的确如此。

他去世的前一年，又将自己的作品做了最后的整理，并写了一篇《白氏集后记》作交待：“集有五本：一本在庐山东林寺经藏院，一本在苏州南禅寺经藏内，一本在东都胜善寺钵塔院律库楼，一本传侄龟郎，一本付外孙谈阁童，各藏于家，传于后。”据说宋朝诗人杨万里一生写诗2万多首，但存录下来的只有4200首，可见白居易的用心没有白费。

读别集，可以全面的了解一个人。比如读李清照，可知道她少女时代喜欢到户外划船，常常“误入藕花深处”；知道她结婚后经常喝酒喝醉，以至于“浓睡不消残酒”；也能了解到她晚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

从白居易的别集中也能看到不熟悉的他。比如他写《长恨歌》《琵琶行》好像同女，但读《鹦鹉》诗，却可能大吃一惊，他把鹦鹉比作歌舞妓，“深藏牢闭后房中”。事实上，有不少官妓和家妓为白居易服务，当他年老体衰之后，便将妓女们全部卖掉。文人狎妓是唐代社会风气，白居易也不例外，并非我们想象中超凡脱俗的人。

选本多不能见其真面目，要全面了解一个人，还是要读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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