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消解了英雄主义

第ｌ期　娄底师专学报　Ｎｏ．１　２００２年１月　ＪｏｕｒｎａＩ　ｏｆ　Ｌｏｕｄｉ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Ｊａｎ．，２００２　被消解了的英雄主义　禹建湘　（娄底师范高等专科学枝中文系．湖南娄底４１７０００）　摘蔓：２０世纪鳓年代以后，中国文学经历了先锋文学、新写实主艾、新现实主艾冲击波、民间化等历程，在进一历　程中，英雄主叉被有力地消解了．但正是进种消解．才有文学精神的愤激和呐喊，重塑英雄主殳才有可能。　关键词：英雄主义；先锋文学；新写实主卫；现实主艾冲击波；民间化　中圈分类号：１２０６　７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１６６６ｔ２００２｝０１—００２２－０４　Ｔｈｅ　Ｄｉｓｃａｒｄ　ｏｆ　ｔｈｅ　Ｈｅｒｏｉｓｍ　ｙＵ　Ｊｉａｎ・－２＝　ｎｇ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Ｃｈｉｎ￣，ｅ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ＩＬｏｏｄｉ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ｊ　４１７０００ＩＣｈｉｎａ　￣＇ｔ：Ｓｉｎｃｅｔｈｅ　１９８０ｓＣｈｉｎａ　ｈａｓｅｘｐｅＴｅｎｃｅｄｔｈｅ　ｈａｒｂｉｎｇｅｒ［ｉｔｅｘａｔｕｒｅ、ｔｈｅｎｅｗｎａｔｕｒａｌｉ￣，ｃｎ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ｔｈｅ　ｂｒｔｍｔｏｆｔｈｅ　ｎ　ｒｅａｌＬ￣ｍ　ｌｉｓ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ｔｅｎｄｅｎｃｙ　ｔｏ　ｄ￣ｌｉａｎｌｓｍ　ｏｆ　ｔｈｅ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ｅｔｃ＂．Ｉｎ　ｔｈｉｓ　ｐｒｏｃｅｓｓ，ｔｈｅ　ｈｅｒｏｉ￣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ｇｒｅａｔｌｙ　ｄｉｓｃａｒｄｅｄ　ｌ￣，ｕｔ。ｐｒｏｂａｂｌｙ　ａｆｔｅｒ　ｔｈｅ　ｄｉｓｃａｒｄ　ｉｔ　ｉｓ　ｔｈｅ　ｉｎｌｌａｎｍｌａｔｉｏｎ　ｔｍｄ　ｅａｌｌｉｎｇ　ｔｈａｔ　ｔｅｈ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ｐｔ：￣ｅｓｓｅｓ　ｍａｋｅ　ｉｔ　ｉｘ￣ｓｌｂｌｅ　ｔｏ　ｒｅ—ｔｒｅａｔ　ｔｈｅ　ｈｅｒｏｉｓｍ．　●　ｒｗｏｔｄｓ：ｈｅｒｏｓｉｍ；ｈａｒｂｉｎｇｅｒ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ｎｅｗ　ｎａＩｕｒａＩｉ　ｌｉｔｒｅａｔｕｒｅ；ｔｈｅ　ｂｒｕｍ　ｏｆｔｈｅ　ｎｅｗ　ｒｅａｌｉｓ￣＇ａ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ｔｅｎｄｅｘ￣ｃｙｔｏ　ｃｉ—　ｖｉ］ｉａｎｉｍｌ　２０世纪中国文学的主潮有着强烈的社会性和时　线索，却并不以个人荣辱得失为尺度，而是以国家、　代感，选样在文学上就出现了“蒙昧一启蒙一新蒙昧　民族的命运为指归，小说中的人物是一群大写的　—新启蒙”的轮回现象。加世纪的中国，前半世纪内　人，他们高扬理性、理想和人性的大旗，以主人翁的　忧外患兼而有之，后半世纪内忧为主。在相当长一段　姿态回眸历史、展望未来。在这些文本中，凝重冷　时间内，由于严峻的现实，迫使文学选择了政治启蒙　而不是史化启蒙，这种选择，迎来了的胜利和民　螋的批判精神、矢志不渝的信念、执著坚韧的　族的扬眉吐气。于是在文学中对民族、阶级、国家、集　理想追寻、振兴民族的热切心愿构成了其文学表达　体的强调以及极度弘扬的群体理想主义、英雄主义，　的核心。这些文本的实质还是集体叙事的共名文　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个性主义的失落，文学中个体人格　本，英雄主义还是其追求的终极目标。而英雄主义　不断萎缩，乃至发展到文学时已是个性毁灭、人　真正的被消解是在个性主义得到张扬的先锋文学　性ｑ沦丧。政治启蒙的弘扬，文化启蒙的失落，结果　以后的文学。自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后期到９ｏ年代。　带来了启蒙主义为新蒙昧主义所取代（新时期刘心武　中国当代文学经历了先锋文学、新写实主义，新现　笔下的谢惠敏就是新蒙昧主义的典型人物）。到２０　实主义、民闻化等发展历程，在这种历程中，英雄主　世纪８０年代，这种情形结束了。　义被有力地消解了。　８０年代作家开始摆脱集体叙事的桎梏，以个　ＵＵ厅］　人视角审视人生，但８０年代小说虽以个人经历为　到８０年代后期，随着商业文化的大　①收蕾日期：２００１—０９—２７　作者筒介：禹建湘（１９１０一）．男．湖南照峰人，娄底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幕讲师．研宽方向为主艺学。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总第６８期　禹建湘：被消解了的英雄主义　范围泛起，文学深深地被卷进了商业的运作之中，　个实在世界。真实的现实消失之后，叙述仅只是虚　理想主义悄悄撤退，神圣开始被嘲弄，对于商业价　构的游戏一写作和阅读双重快乐的虚构，小说不　值的追崇和对世俗的盲目迎合使文学迅速地庸俗　是让你认识和重建现实，而是给你提示一次虚构的　化。因为信伸的缺失，作家耻谈使命和责任，文学　想象经历。写作和阅读不过是一次面对虚构的游　的市民化和媚俗性倾向便泛滥盛行起来。这种倾　戏。　向不仅表现在文人的商人化上，也表现在文学作品　但先锋文学叙事的虚构游戏并不能说明其不　的商品化上：不少文人直接了当地投入了经商大　表达对人生价值的思考和判断，在主体性发展背景　潮，像陆文夫、张贤亮等。有更多的人为了销售自　下，先锋小说首先表现在其对人的多面而深入的思　己的作品，通过传媒、广告大肆宣扬；而文学的商品　考上，在以往的文学发展中，对人的思考在某种程　化之赤裸裸的呈现就是如北京、深圳的文稿拍卖，　度上而言并未成为其探寻的中心，人的问题多是依　其后果使文学作品在内容上流露出低级趣味、渴望　附在政治、历史等社会问题之中的。而且这种思考　堕落、俗不可耐的一面，这些作品即使在形式上有　也多是在共同的价值背景、角度下进行的，这使得　所创新，也通常是以精神、价值的下滑为代价。另　它们对人的探寻在深度、广度上都显现出一种相似　外，严肃文学也不断地向商业性靠拢，先锋派与通　的一体化历史印痕。而在先锋文学中，主体性的充　俗文学接轨，新写实小说对现实中的烦琐事务式的　分与，都使先锋群体的精神实践呈现出一　世俗价值认同，都透露出知识分子已逐渐丧失　种丰富的多元姿态。在先锋文学较早的两篇代表　的人格精神和价值标向。这样，在商业大潮下，文　之作刘索拉《你别无选择》、徐星《无主题变奏》中，　学在普及和世俗化的过程中不断蚕食自己的本质，　通过对当代青年变幻不定的价值寻求的反映，都昭　从而远离了它曾经令人目眩的精神属性，崇高的精　示出在以往人们精神实践中那种共同的价值取向，　神仿佛从此逃逸了，庸俗和浅薄成为时尚。　规范的碎裂与崩溃。在这样一个起点上，先锋文学　如果说８０年代前期传统现实主义以追求人生　对人的探寻思考愈来愈向广度、深度推进。尤其是　幸福为己任，那么８０年代后期先锋小说就以裸露　在对人性阴暗、丑恶一面的展示上，更是新时期文　人生苦难为目的。先锋以个体代替了群体，悲观代　学发生以来的一种独异的景观。在灾难、性爱、死　替了乐观，绝望代替了希望，卑微代替了崇高，性恶　亡、历史、罪恶等主题原型下，先锋作家把对人性　代替了性善，沉沦代替了升腾，虚无取代了理想。　“恶”一面的思考推进到了极致。洪锋对以“父亲　总之，生存的意义、生命的价值正在“季节轮换”。　为象征的儒家伦理道德的反讽与调佩，格非展现的　由于先锋派小说的堀起，在“文学本体论”转换　梦匿般的难以理喻的生存世界，余华传达出的在　的进程中，完成了一次形式主义的跨跃。对于年轻　“恶”的人性背景下主体心灵的一种颤抖与恐惧，苏　一辈的写作者来说．既投有多少关于历史（历　童对虚幻历史的一种忘情缅怀，都在新时期文学发　史神话、“”记忆等等）的集体记忆，也投　展中把主体人的多面性、复杂性展现揭示出来。先　有多少现实理想主义式的情怀，因而，他们步入文　锋群体的这种对人的探寻实绩，如果没有主体性的　坛，只在文学既定的艺术经验前提下开始他们的游　空间，无论如何是难以获得的。　戏写作，当这批作者的艺术探索构成了文学创新的　但是，当这种主体性愈益向精神主体、个体主　一个闪亮的焦点时，也就意味着与现实的文学进入　体一面倾斜、变异时，被的主体又成为了一种　一个自成一格的虚构空间。也就是说，现实文学叙　被神化的主体，先锋文学把主体的自由看成是神圣　事不再是指向“现实”、重构现实的想象关系（或幻　的，无限的，这种没有约束的自由感反而使先锋文　想秩序），而是去展开文学纯艺术的想象空间。因　学精神迷失。放纵、扩张的个体自我，一方面它刺　此，不难理解，在踟年代后期，先锋派小说大量描　激着先锋群体打碎传统理性背景下的种种意义偶　写“幻觉　，在无所顾忌的诗意祈祷中把自我构造为　像，进行着主体性的狂欢；另一方面．它所深存的观　梦幻的孤独个体，正是在对话语（符号之物）的充分　念论倾向，又使主体失去了其历史现实依据。这造　意识中，他们在幻想之物与符号之物（象征之物）之　成了先锋文学在面对未来的价值建构时，显得无所　间无止境地往返徘徊。例如从格非、余华、孙甘露　适从，难以实现新的精神更生，这种特点使得先锋　北村、潘军等在踟年代末期写作的那些小说中可　文学愈往后发展，其发展初期所存在的对传统的挑　以看出，小说习惯的那种秩序和等级被推翻了，文　战与反叛的积极意义也愈益消淡。在整体上，渐渐　学话语在转向形式的构物时，解除了它所负载的整　变异为单面的以虚无主义为根基的价值亵渎。人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娄底师专学报　总第６８期　小　性中的一切神圣、崇高的东西在他们那里都被置入　意识。而“新写实小说”中的美学形象印家厚、到荒诞的境地，传统的一切都被打碎，面对当下，又　林、迟钦亭、七哥、猫子、庄建非等反理想主义和非　悲壮等美感形态　难以建立起新的价值世界。这种精神上的局促、困　英雄化的平庸者从根本上与崇高、顿状态，使得先锋文学从对人的思考、探寻，滑向到　相悖离，也与陆文婷、解净、何婵等柔韧、优美的美　对人性总体理鳃的迷失之泥潭中。那么，缺乏甚至　感形象存在着明显的分野。如在《烦恼人生》的文　精神，世俗性的生活经验／　放弃人文关怀，迷醉于形式操作就不可避免地成为　本结构中，存在着物质ｉ浪漫化的精神理想这种二元视角的强烈对立。与　其精神发展的一种必然归宿。　他们在　几乎与此先锋文学同时，世俗文学也１５渐红　悲剧英雄和“极平常的悲剧者”均不同的是，不是采取对立、抗争、拒绝　火，王朔的“痞子文学”和方方、池莉的“新写实主　异己的力量和环境面前，义”文学就是其中的代表。世俗文化的１７ｔ益泛滥，　等积极、主动的主体化姿态，而是采取认同、“混”、　使得一些作家有了消鸺英雄主义的社会支撑，即一　随俗俯仰甚至是以恶抗恶（比如《风景》中的七哥）　种非社会化、非建设性的“消解文化”开始具有了流　的非主体化、非对象化姿态。　行的背景。我们看到，王朔笔下的“顽主”们在叛逆　可以说，“新写实小说”的创作取消了精神至上　的道路上更向“前”跨出了一步，他们的“不俗”，他　这一传统的价值立场，物质生活、日常的生活经验　们的“英雄气”不但失去了社会理想主义的护侍，而　成为唯一的存在，并且被本体化甚至浪漫化、理想　且也失去了“正义”的支撑，他们在赤裸裸的个人主　化了。作品没有了崇高的精神价值立场映衬与导　义和经济俗利主义的牵引下干着反秩序、反道德的　引，物质与日常性生活经验成为唯一的、最终的经　勾当，英雄主义发生了畸变，走向了它自己的反面。　验，“过日子”成为目的，无论日常生活是“诗性的”　王朔小说在消解传统文学精神至上、意义至上的崇　还是　烦恼的”，你都得接受，都得认同。“生活就是　高和理想化的价值形态时建立了一种新的世俗化　这样”、“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社会改造的主　的乌托邦幻想，即过一种体面的中产阶级生活，在　题，理想主义与英雄主义的主题统统消解于这种日　汰除以杜会为己任，以彼岸性，终极性为人生追求　常经验当中。　的“古典英雄”的同时，还创造了自己的“痞子化”的　当人们正为文学的人文精神的消失而忧心忡　“当代英雄”。　忡时，“现实主义冲击波”的回归曾给人们带来希　王朔等人的小说表明，当代文学中英雄主义的　望．以为这是重塑英雄人物的最好契机，但这当代　底蕴经由社会理想主义到个性主义再到赤裸的个　苦难的现实生活中的“英雄”也无情地戏弄了人们　人主义的变化轨迹，其中显示出令人悲哀的“精神　的美好愿望，　现实主义冲击波”下的文学作品，在　滑波”的倾向。这种“精神滑坡”的倾向不仅表现在　浅层面ｔｉｌｉ￣了社会存在的弊端和阴暗后，不痛不痒　王朔小说中个人主义和俗利主义的精神畸变，还表　地淡化矛盾的尖锐性，塑造一些没有正义和正气的　现在“新写实小说　中的“非英雄主义”和庸人气息　所谓“艰难者”形象，背离了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主义　的流溢。　的追求．人文精神最终也在平面叙述中被滑解了。　在日常性和世俗化的“烦恼人生”面前，“新写　“现实主义冲击波　作家确实是不回避现实的，　实小说”中的人物普遍表现出对理想主义的厌弃，　在某种程度上这批小说也的确写出了中国当代社　对激情和浪漫生活的拒绝．而无可奈何地认同于日　会变革的艰难，写出了现今百姓生活状况和精神面　常生活中的现存秩序。传统文学中对理想主义的　貌的巨大变化。但是我们不能不看到这些作家对　炽热向望，对改造社会而达成人人平等、世界“大　生活的解释和反映的肤浅与简单化。他们写改革　同”的乌托邦冲动，对人生的价值及意义进行形而　的艰难，但这种艰难往往仅止于一些表层的现象和　上思考的真诚与执着都被日常性的生存经验、被　问题，因而解决起来也十分容易。有的即使触及刘　“好好过日子”的世俗性号召所取代。与传统小说　当下最尖锐的农村基层问题，但却常常把一个个积　相比，“新写实小说”似乎透露出更加透心彻骨的悲　重难返的重大问题加以简单化，喜剧化，给予这些　观主义、世俗主义和投降主义，它摒除了任何理想　悲剧一个的解决，或在结尾透露出无限的希　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情绪，其基本信念就是“冷也好　望，而那些无法解决的难题则根本未进入他们的故　热也好活着就好。”　事中，这不能不在很大程度上冲淡了故事的严肃性　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在美学上的表现形态就　和深刻性，因而也不能真正写出牡会改革的艰难和　是坚定、柔韧的意志品质和宁折不弯的抗争与超越　危机。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总第６８期　禹建湘：被消解了的英雄主义　如在《分享艰难》中，作者为我们安排了这样一　８Ｏ年代“寻根文学”的超越，比较起莫言《红高粱》　个情节：田毛毛的父母为了“分享艰难”而放弃探告　中充满阳刚之气的“我爷爷”“我奶奶”，《丰乳肥臀》　强奸曰的洪塔山，让他继续当经理。为什么呢？　的主人公上官金童实在窝囊得不成样子：他恋乳成　“为镇里多赚些钱，免得大家受苦　。小说竭力要表　僻，拒绝长大，任何人都可以欺侮和辱骂他。正是　现的无非是：为了分享经济上的艰难，　Ｌ太平就不　这样一个长不大的“婴儿”，彻底击碎了８Ｏ年代初　能惩治洪塔山——尽管他是一个十足的流氓、强奸　文学所刻意营造出来“阳刚之气”，揭示了我们民族　犯和贪污犯——否则经济就要垮台。对于罪犯的　国民灵魂内在的虚怯与残疾，小说重新塑造了民间　纵容与姑息，现在成了对于人民负责的行为，而惩　立场的历史，英雄在民问视野中被模糊，正反人物　治罪犯倒是对于人民的不负责。这里，人文价值的　在历史演化进程中被混同，曾被传统意义所否定的　混乱与人文关系的缺失已经让人怵目惊心，不寒而　东西在这里得到了肯定。　栗。奇怪的是像孔太平这类干部成为作家笔下的　Ｌ　Ｊ订　“忍辱负重”的“当代英雄”，这样，那些ＶＩ　ＶＩ声声有　可以说，９０年代是一个价值崩渍、人　“责任感”与“使命感”的所谓“新现实主义”作家所　文精神失落、生活日趋平面化的时代，在这样的时　缺失的正是面对流氓、强奸犯和贪污犯作恶时应有　代，文坛充斥着大大小小消解精神生存的世俗文　的起码的社会责任感与使命感。在《大厂》中也有　本．知识分子的精英意识与批判立场被排斥和喜剧　这样一个情节：退休劳模章荣患有重病，却坚决不　化了。今天的文学家们已决不再是往昔的所谓民　住院，不要厂里的钱，就连市里专门为他拨下来的　众的启蒙者、文化的先驱、社会的精英，而不过是市　钱，他也拒绝接受，要捐给工厂和卫生所（有意思的　场环境下与读者中大多数人具有平等地位的从事　是，厂里没钱为章荣这些人治病．却同时又挥金如　某一行业的“职员”。文学中的人物变成了角色、符　土地为郑主任这样的大客户找妓女玩）。这是为什　号，或者“小写的”个人。他们身上的历史、文化、精　么？当然是为厂里“分享艰难”。多么深明大义的　神的神圣灵光已经基本消失，保存的仅仅是最底限　劳苦大众啊！可是在为这样的好人深深感动的同　度的生存欲求，或个人心理的窃窃私语。　时，我们仍然不禁要问：他们为什么非要付出这样　总之，在世纪末的颓废情绪大范围蔓延之时，　的代价？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基本权利来分享所　世俗化和民问化趋向已成为一种时代潮流。我们　谓的“艰难”？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艰难　？是由什　想要表达的是：只要适俗而不是媚俗，世俗化文学　么造成的“艰难”？他们的“牺牲精神”真的能够解　也自有它存在的价值，假如能提高到对人的终极价　决中国的问题么？在这里，当作品以赞赏的语调描　值层面上的一定程度的追间固然更好，假如不能也　写这些普通群众所作出的“牺牲”时．实际上是在漠　无须当洪水猛兽。毕竟生活在当今时代，文学须和　视普通人的尊严、价值和起码的生存权利，是在背　世俗的人们不停地对话和沟通，关键之处在于当代　离人文的路上越走越远。　作家们应有长远的目光，对现实有明濑而机敏的认　在这种情形下，到９ｏ年代，有的作家开始逃遥　识，加上较为良好的尊重知识分子的机制，才能使　主流活动，有意识地融人到民问化立场。所谓民间　文学肩负起文化关怀的使命　也就是说，在理代市　化立场，是与此前的政治或意识形态的集体话语相　民主义和传统乌托邦之间，文学在立足于现实人生　对比而言的，即放弃那种要用文学来经世济用的企　的基础上，应寻找自己的信仰以之为生命的依托．　图，他们在民间化的立场上消解传统的人文意义和　这是摆脱媚俗与背时这一悖论的真正出路。　英雄主义。９０年代的这批作家从“中心”退居到　最后我们也许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正是理　“边缘”，完成了对主流价值观念的疏离和对私人泾　想的、崇高的诗意消解，边缘化的写作状态．才有了　验的强调，作家不企望进入“中心”，自然无须遵守　“小人物”、“普通人”的“原生态”生活辉煌的凸现；　“中心”的话语秩序，也不用靠“中心”的认同来证明　也正是精神价值的失落，才有了文学精神饥渴中的　自我的存在，这使得他们的文学目光得以从中心转　激愤和呐喊。在短暂的人文精神和英雄主义被消　向被遮蔽被遗忘的历史深处，在对半个世纪以来中　解之后，文学依然会回到它既定的轨道．在人文精　国状况的表现中完成了对历史的重新认识，并把我　神和历史理性的张力之间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点．　们以往由于意识形态而忽略了的一部分生活，人　重塑一组人们渴望读到的英雄群像，因为英雄主义　物、情感、细节重新纳入自己的艺术视野。如莫言　终究是人类心灵的需要，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需　的《丰乳肥臀》就在批判的意义上完成了对自己和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