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眼_的概念隐喻_基于语料的英汉对比研究

　　　　外国语

JournalofForeignLanguages　　September2008　　　Vol.31No.5

文章编号:1004-5139(2008)05-0037-07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眼”的概念隐喻

覃修桂

———基于语料的英汉对比研究

(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桂林1004)

摘　要:本文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系统地考察和对比了英汉语中“眼”的概念隐喻。研究的结果显示,英汉两种语言共享了“眼”概念的大部分隐喻投射,而少部分投射则为英汉语所各自独有,反映了两个民族在思维层面上存在的同一性及差异性。大体说来,“眼”的投射范围包括了四大方面的经验域:1)知识/智力域,2)情感/态度域,3)社会/事物关系域,4)形状/时间域。我们的发现一方面为Sweetser关于“以身喻心”这一上位概念隐喻具有跨语言性质的观点提供了佐证,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隐喻投射并不总是从外在的经验域朝向内

),很多时侯,具体的外在经验域也投射到其它更为抽象的外在经验域(即“在的经验域(即“以身喻心”以身)。喻身”

关键词:眼;概念隐喻;隐喻范围;英汉对比

TheConceptualMetaphorsof“eye”

———AComparativeStudyBasedontheCorpusBetweenEnglishandChinese

QINXiugui

(CollegeofForeignStudies,GuangxiNormalUniversity,Guilin1004,China)

Abstract∶Thisarticlesystematicallyprobesintotheconceptualmetaphorsof“eye”inEnglishandChinesefromthecognitivelinguisticperspective.TheresultindicatesthatmostofthemappingsaresharedbyEnglishandChinesewhileafewofthemareuniquetoeitherofthetwolanguages,reflectingthecommonalitiesanddifferencesatthethinkinglevelbetweentheEnglishandtheChinese.Broadlyspeaking,themetaphoricalscopeof“eye”consistsoffourmajorexperientialdomains,namelythedomainofknowledge/intellection,theemotionalandattitudinaldomain,thedomainofsocialrelationshiporrelationshipbetweenentities,andthedomainofshapeortime.Ontheonehand,thesefindingsprovidefurthersupportfortheclaimofthecross2linguisticnatureofthe“MIND2AS2BODY”metaphorproposedbySweetser,ontheother,theyalsodemonstratethatmetaphoricalmappingsdonotalwaysproceedfromtheexternal(socio2physical)domaintoourinternal(emotional,psychological)domain,butratheraconcreteexternal).domaincansometimesbemappedontoothermoreabstractexternaldomains(i.e.the“BODY2AS2BODY”Keywords∶eye;conceptualmetaphor;metaphoricalscope;comparisonbetweenEnglishandChinese

1.引言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近年来,人的身体部位及感觉经验词语的隐喻用法受到了众多语言学者的较大关注[2:23-48;3:29-45;4:159-175;5:108-112]。

认知语言学认为,我们的“概念和意义系统基于感知体验,而感知体验又是基于人的身体构造”[1:42],可见,人的身体及其感觉经验在隐喻意义形成以及人类概念化的过程中起到

在人类的几种感觉当中,视觉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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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心理学研究结果显示,人脑的绝大部分信息主要是通过视觉获得的。在概念和意义的形成过程中,视觉比其它感觉起到更为突出的作用。许多语言事实表明,视觉词语可以通过隐喻的方式引申出各种不同的抽象义[6:221

-237;2:23-48;5:108-112]。但是,在视觉

个性两个方面。

2.1“眼”隐喻投射的共性分析

1)[眼喻形似眼孔之物]

眼睛凹陷于面部上方,形似洞孔,因此这一特征常被投射到其它事物上去,扩展出“洞穴”的隐喻义。英汉语中都有以眼来喻指其它形似眼孔之物:

(1)Itiseasierforacameltogothroughthe

eyeofaneedlethanforarichmantoenterthekingdomofGod.(财主要进入)[13]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2)...thesailiskeptfullmostofthetime

onlyflappingmomentarilyastheboatturnsdirectlythroughtheeyeofthewind.(风帆在航行过程中大多时候都词语的研究中,大多数都局限于对视觉动词进行分析,忽略了同属于视觉范畴的其它词类。认知语言学认为,一个概念域就是一个“经验的有机组织”[7:4]。显然,一个概念域在语言层面上的表达不可能只局限于动词,同时还应体现在其它词类上。所以,视觉范畴的基本词语至少应该包括:1)视觉器官及其功能的名词;2)表示视觉行为的动词;3)表示视觉特征和效果的形容词。关于视觉动词的隐喻用法,国内外学者都作了不同程度的探究[2:23-48;5:108-112;8:20-27;9:10-13;10:73-77;11:59-62;12:1-34],而视觉名词则受到是顺风涨满,只有在船驶入风眼时才)[13]偶尔摆动作响。(3)这样的人而欲广交朋友,岂不等于骆

相对的忽视。因此,本文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系统探讨英汉语视觉名词“眼”的概念隐喻,具体考察英汉语中“眼”概念隐喻的投射范围、共性、个性以及各个投射背后的理据,验证其隐喻

①投射是否支持Sweetser关于“以身喻心”这一

驼想钻针眼吗?[14]

(4)从台风眼向外,四周就是巨大而浓厚

的云墙,这是狂风暴雨最厉害的地方。

[14]

这一隐喻投射虽然都存在于英汉两种语言之中,但仔细观察我们便会发现,汉语中的“眼”比英语投射的范围更宽广一些,除了能像英语一样表达“针眼、风眼”外,还能指称“窗眼,泉眼,炮眼”等。此外,“针眼、泉眼”等词语还能进一步投射到更抽象的概念中去,如:“文思的泉眼”、“上海的豫园却是供人欣赏精微、欣赏小的妙处,针眼里有洞天。”前者中的“泉眼”指思路的源泉,后者中的“针眼”意为狭小的空间。

2)[眼喻珍贵的人或物]

上位隐喻具有跨语言性质的观点。本研究采用的语料主要包括两种:1)英汉语的单语和双语词典;2)中英文语料库。前者记录的词义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典型地反映了概念隐喻的形成过程及其投射范围,后者包括了词语在实际语境中的使用情况,更能具体反映词语隐喻用法的真实性和丰富性。

2.“眼”的概念隐喻英汉对比分析

由于人类关于外部世界的信息绝大部分来源于视觉,因此作为视觉器官的眼睛在人类感觉系统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在英汉两种语言中,我们都可以用视觉器官的名词“眼”来指称认知域的许多方面,扩展出诸多不同的抽象意义。由于中英两种文化既在宏观上具有一致性又在微观上具有差异性,所以“眼”的概念在两种语言中的隐喻投射自然会同时表现出共性和38

如前所述,眼睛在人的生存和发展过程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而眼珠是眼睛最为重要的部位,因此“眼珠”在英汉语中均被用来指称珍贵的人或物,反映了两个民族在认识眼睛在人

①“以身喻心”意指以社会/身体的外在域(即外在

自我)喻情感/心智的内在域(即内在自我)。

类感觉、认知中的作用方面具有高度的相似性。

(5)Sheistheappleofherfather’seye.(她

)[15]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6)John’sfirstcarwastheappleofhiseye.

Hewasalwayspolishingit.(约翰的第

(13)Hewasinthepubliceyeallhislife.

(他一辈子都受到公众的注意。)[17]

(14)Betweenyouandme,we’vehadaneye

onhimforsometime.(悄悄地告诉)你,我们注意他已有一段时间了。[17]

一辆车子是他的宝贝,他总是把车擦

)[16]得亮亮的。

(7)真疼爱你,老哥仨爱你拿你当眼珠儿

相反,当人们对某事物不关心的时候,往往不愿注目细看,甚或闭上眼睛,视而不见。因此“不看”可用来表示不关心、不重视。

(15)Sheclosedhereyestoherhusband’s

infidelities.(她对丈夫的不忠行为视)[15]而不见。

(16)Theyturnedablindeyetothesuffer2

ingsofthepeople.(他们对人民的疾)[17]苦视而不见。看待。[14]

(8)把钞票当眼珠子看待的,是现在说的

工薪一族。[14]

3)[眼喻打听信息之人]

由于眼睛的主要功能是观察事物、收集信息,所以“眼”常被用来喻指打听信息、收集情报之人,英汉语中都存在这样的语言表达:

(9)Janssenplaysaprivateeyewho,while

investigatingamurder,getsemotionallyinvolvedwiththeprimesuspect.(詹森汉语中也存在着同样的隐喻投射,如“显眼、刮目相看”指引人注意或重视,而“不起眼、不显眼”则意指不引人注意、不受人重视。

(17)把布告贴在最显眼的地方。[18](18)多年孕育,她终于推出了百余幅人

扮演私人侦探的角色。该侦探在调查一件谋杀案的时候与主要嫌疑犯)[13]产生了情感纠葛。(10)LesleyliveswithherboyfriendBarry,a

formerpolicemanwhoisnowaprivateeye.(莱斯莉和她的男友生活在一

物、花鸟画作,一时令人刮目相看。

[14]

(19)河弯是故黄河湾里不起眼的一个小

起。他以前当,而现在却是私人

)[13]侦探。

(11)这酒店却是梁山泊新添设做眼的酒

不点儿村庄。[14]

(20)这些事情看起来并不显眼,但真正做

到并不容易。[14]

5)[眼喻看问题的角度]

店。[14]

(12)蛇头大都是黑道上的人,他们耳目

古人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说明事物的多样性必须依靠多角度的观察和分析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因而,在英汉语中人们都常用“眼”来喻指看问题的角度。

(21)Tomyeye,thedecorationsareexcel2

)lent.(在我看来,这些装饰好极了。[19]

(22)Intheeyesofourgrandfathers,Picasso’s

paintingswouldhaveseemedabsurd.(在我们祖父这一辈人看来,毕加索)[17]的画会显得荒谬可笑。

(23)在高科技迅速发展的今天,我们必须

灵,眼线多,手段辣。[14]

在上述的英汉例子中,“眼”指的都是为人暗中察看情况并通风报信的人,但英语中只用

(eye)这个单词,而汉语的表达则丰富得“眼”

多,有“眼、眼线、眼目、耳目”等。

4)[眼喻注意/关注]

人们在关注某事时一般都会注目察看,因此常用“目不转睛”来形容做事很投入,很专注。自然而然,“眼”也就可以用来喻指对事物的关注和重视了。英语中反映这一隐喻投射的语言表达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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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战略的眼光来看待技术管理问题。[14]

(24)人们总以为,妈妈总是“慈母”型的,

(31)快把那几幅名画拿出来,让大家开开

眼。[18]

(32)而对于想做学问的人来说,更必须开

不想在不少孩子的眼里,她却是“板着脸”的人……[14]

6)[眼喻(观察鉴别事物的)能力]

阔眼界,以期学贯中西。[14]汉语中除了上述例子中的“开眼、眼界”外,表达见识的词语还有“眼浅、目光、目光短浅、目光如豆、目光如炬”等,英语中表示“目光远大”或“目光短浅”通常不直接用“眼”来表示,而是用“视觉”的形容词形式来表达,如“far2sighted,

short2sighted”。显然,同一隐喻投射在不同语言

人通常都是通过眼睛来观察分辨事物的颜色、形状和大小,并判断其质量的优劣等,所以在英汉语中“眼”都可以用来喻指某种能力。例如:

(25)Hehasanartist’seye.(他有艺术家的

)[17]鉴赏目光。

(26)Shehasaneyeforcolorandstylein

clothes.(她很会鉴赏衣服的颜色与)[17]款式。

(27)面对这样的作品,也许的确需要调整

中的表达又常常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8)[眼喻情感]

俗话说:“眉目传情”,人类作为情感动物,常常借助于眼睛来表现情感。不同的眼神表达不同的情感,人在发怒时往往怒目圆睁,爱恋时常常是眼色柔和。所以,英汉语中都可以用“眼”来喻指情感。如:(33)Johncastsheep’seyesatthenewgirl

inclass.(约翰对班上新来的那位女)[13]同学暗送秋波。

(34)Hespentagoodpartoftheevening

makingeyesattheyoungladiesoftheparty.(他整个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向晚会上的年轻女士抛递媚眼。[17]

(35)男人们懂得她抛过来的眼神,喜欢她

一下习惯中的欣赏眼光。[14]

(28)这车子挑得好,你真有眼力。[20]

在(25)和(26)两个英语例子中,“眼”均指欣赏或鉴赏的能力。在汉语中“眼”除了能像英语那样用来表示欣赏的能力(如例(27))和鉴别能力(如例(28))外,还能喻指更多方面的能力。如“心眼”和“眼色”可分别喻指聪明机智和见机行事的能力,“慧眼”则指具有见解高超的能力。可见,虽然英汉语都能用“眼”来表达某种抽象的能力,但汉语中的“眼”似乎能投射到能力的更多方面去,在语言表达层面也要丰富得多。

7)[眼喻见识]

的媚眼。[14]

(36)当然野兽未必肯在享用你以前,跟你

飞眼送秋波,可是方鸿渐也不是野兽,至多只能算是家畜。[14]

2.2“眼”隐喻投射的个性分析

视觉可以帮助人类获取生存和发展所需要的各种信息,但这些信息的获得又常常与人的阅历和生存环境相关,少见则寡闻,见多则识广。因此,主管视觉的眼睛便被人们用来喻指见识。英汉语中均可找到许多反映这一隐喻投射的语言表达:

(29)Formeitwassuchaneye2opener.(对

)[13]我来说,这真是大开眼界。

(30)Thatincidentopenedmyeyestothe

truecharacteroftheman.(那件事使)[17]我认识了这个人的真实本质。

上述的分析讨论表明,“眼”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存在着多个相同的隐喻投射,反映了两个民族在对眼睛的特征和功能的认识方面存在着许多共同之处,并把这些特征与功能投射到相似或相同的概念域去。但是,不同民族对同一事物的观察角度以及对该事物不同侧面的关注程度又不尽相同,在选择事物特征和功能投射到别的事物时也会表现出一定的差异性,因此产生了各具特色的隐喻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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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英语中“眼”特有的隐喻投射

9)[眼喻兴趣或爱恋]

要将对象置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一旦发生异常情况就会采取措施加以处理。因此,在英语里“眼”常可喻指照看、监管。如:

(41)Youhadbetterkeepaneyeonthatfel2

low;Idon’ttrusthim.(你最好盯着)[17]那家伙,我不信赖他。

(42)Willyoukeepaneyeonmychildren

forawhile?(替我照看一下孩子好

当一个人对某人或某事物发生兴趣或爱恋的时候,他往往会注视着该人或该事物,因此在英语中人们常用“眼”来表示对某人或某事物的兴趣或爱恋,如:

(37)It’snouseaskingKimtogooutwith

you;sheonlyhaseyesforMark.(你

邀请金和你出去是白请,她心中只有

)[15]马克。

(38)Shewouldbewitchhim,untilhehad

eyesfornothingbuther.(她会对他施

吗?)[21]

与英语略有不同,汉语舍弃视觉名词而选用视觉动词来表示照顾、监管义,如“照看、监视、巡视、盯梢、视察”等。可见,在使用同样的视觉域来理解同样的照顾、监管域时,英语民族选择了视觉器官名词的“眼”,而汉民族却选择了视觉行为动词的“看、视”等,可谓大同之中存小异。

2.2.2汉语中“眼”特有的隐喻投射12)[眼底/目前/眼前喻现在、此刻]

展魅力,直到他只爱恋她一人为

)[13]止。

诚然,汉民族的人对自己感兴趣和爱慕的人或物也会注目流连,但并没有使用这一特点扩展出兴趣或爱慕等隐喻义。可见,相同的经验基础在不同的语言中不一定都会促动出相同的隐喻投射。

10)[眼喻愿望/希望/打算]

空间距离近的事物往往也在时间上比较靠近,因此,汉语中表示空间距离接近的“眼底、目前、眼前、目下、目前、眼下”等词语可以引申出表示时间上的“现在、此刻”义,而英语则没有扩展出相似的隐喻义,只能用fornow;atpresent;at

themoment等短语来直接表达“现在、此刻”的

人通过眼睛观察事物、收集信息并作出评价,然后决定自己的行动计划。此外,人的情感、意志、愿望也常常通过眼睛来表达,可见眼睛总是与人类精神活动紧密相连的,可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英语中可用“眼”来喻指愿望、希望或打算:

(39)Sincesheleftschool,she’shadaneye

tomarriage.(她离开学校后一直有结)[17]婚的打算。

(40)Itmeanshavingarespectforthepast,

concernforthepresent,andaneyetothefuture.(这意味着(我们)要尊重)[13]过去,关心现在,着眼于未来。

意义。

(43)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底下的事要

紧。[20]

(44)对于MBA教育而言,目前的关键是

如何适应新经济的挑战。[14]

13)[眼喻态度]

人对待他人或外界的态度不同,表现出的眼神也往往不一样。比如人在看不起他人的时候眼睛倾向于朝上看或向旁边看,现出白眼珠;而当人高兴之时,黑色的眼珠往往位于中间。因此,“眼”除了能表达情感外,还能用来喻指态度。如:

(45)我们从偏远的山村艰难跋涉来到乡

汉语中没有与英语完全对应的投射,但部分词语所表达的隐喻义又与“打算”有相似之处,如“放眼”表达的是放开眼界来观看,“着眼”意为从某方面观察、考虑,两者都隐含有打算之意。

11)[眼喻照顾、监管]

,遇到的总是冷淡的白眼和无端的训斥。[14]

(46)你的教鞭下有瓦特,你的冷眼中有牛

人们在照顾或监管某人或某物时,一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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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你的讥笑中有爱迪生。[14]此外,由于眼睛的结构精致而复杂,异物进入其中会给人带来很不舒适甚至痛苦的感觉。因此,在汉语中人们习惯于用“眼中钉”或“眼中刺”来比喻所憎恶之人。实际上,由“眼”构成的用来表达态度的词语还有:“青眼(指对人的喜爱或重视)、眼红(指看见别人有名有利或有好的东西时非常羡慕、忌妒,自己也想得到)、眼热(指看见好的事物而希望得到)、眼巴巴(形容急切的盼望)”等,而英语中的“眼”则没有扩展出相应的隐喻义。

14)[眼喻要点]

的,12)[眼底/目前/眼前喻现在/此刻]、13)[眼喻态度]、14)[眼喻要点]。这些投射都是以眼的结构、位置、功能、活动方式以及与外界事物的关系或距离为基础的,比如眼喻“打听信息之人、关注、能力、见识”以及“打算”等隐喻义是建立在眼睛观察事物、收集信息这一功能特征的基础上的;眼喻“情感、兴趣/爱恋、态度、看问题的角度”等则是由眼睛活动方式投射的结果;眼喻“要点、珍贵的人或物、照顾、监管、厌恶之人”是以眼睛与其它事物的关系为基础的;而眼喻“孔穴”与眼底/目前/眼前喻“现在”则分别是以眼睛的形状以及眼睛与外物的距离为依据的。也就是说,“眼”的隐喻投射是有理可据的。由于人的眼睛在结构、功能以及活动方式等方面的共性,不同民族通过眼睛所获得的体验也基本相似,因此英汉两种语言中产生了诸多相同的隐喻投射。但是,不同民族对眼睛的各个方面的认识以及关注的程度又不尽相同,在选择眼睛的什么特征投射到什么目标域去也会不同,因而产生了不同的隐喻投射,即便是基本相同的隐喻投射,其隐喻意义也表现出细微的差异,折射出各自的不同文化色彩。

从整体上审视“眼”在英汉两种语言中的隐喻投射,我们可以将投射的范围大致归纳为四个方面的经验域,即1)知识/智力域,如“打听信息之人”、“注意/关注”、“看问题的角度”、“观察鉴别事物的能力”以及“见识”等;2)情感/态度域,如“珍贵的人或物”、“情感”、“兴趣或爱恋”、“愿望/希望/打算”、“态度”以及“厌恶之人”等;3)社会/事物关系域,如“照顾、监管”和“要点”等;

4)形状/时间域,如“孔穴”、“现在”等。显而易

眼睛位于面部上方,位置显著,因此在汉语中人们常用眼睛的这一特点来指称事物的要点或关键所在。如:

(47)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军里出了奸

细,给官军引路。[14]

(48)谋略,是人们十分熟悉而又非常神秘的字眼。[14]

用“眼”或“目”来表示事物的关键之处的词语还有“句眼、题眼、要目、题目”等。英语中的“眼”缺乏与汉语相对应的隐喻义,因此“节骨眼”、“字眼”只能分别表达为“keypoint”和“wording/diction”等。

汉语中的“眼”除了能引申出上述各种抽象意义外,还可以表达其它一些独特的、有别于英语的隐喻义,如“死心眼儿”指“固执、想不开”;“耍心眼儿”指为“维护个人利益而对别人施展小聪明”;“丢人现眼”指“出丑,丢脸”等。

3.综合的分析与讨论

从上述的分析比较中我们可以看出,“眼”在英汉两种语言中一共有14个隐喻投射,其中8个投射是两种语言所共享的,即1)[眼喻孔穴]、

2)[眼喻最珍贵的人或物]、3)[眼喻打听信息之

见,“眼”作为始源域主要投射到认知与情感态度域,也就是说从人的外部感觉经验域(即

)投向人的内在心智、)。这“身”情感域(即“心”

一研究结果有力地支持了Sweetser[1]关于“以身喻心”这一上位隐喻具有跨语言性质的观点。但是,应该指出的是:一个感觉经验域并不总是像Sweetser所认为的那样只局限于投射到某一内在的心智情感域,而是同时还能投射到其它非心智情感域,如“眼”除了能投射到心智情感域

人]、4)[眼喻注意/关注]、5)[眼喻看问题的角度]、6)[眼喻(观察鉴别事物的)能力]、7)[眼喻见识]、8)[眼喻情感];3个是英语特有的,即9)

[眼喻兴趣或爱恋]、10)[眼喻愿望/希望/打

算]、11)[眼喻照顾、监管];3个是汉语所特有42

外,还能投射到社会和物理等外在经验域,引申出“照顾、监管”、“孔穴”、“现在、此刻”等隐喻义。看来,隐喻投射并不总是从外在的经验域朝

),很多时候,具向内在的经验域(即“以身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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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结语

通过深入的对比与分析,本研究揭示了在英汉两种语言中“眼”的隐喻投射既存在着诸多共性,同时也存在着不少的差异。但是,不管是相同还是相异的隐喻投射,它们都是以眼睛的结构、功能、位置、活动方式等特征为基础的,是以身体经验为理据的。“眼”的隐喻投射范围虽然包括四个方面,但其投射主要集中在心智、情感域。我们的研究结果一方面为“以身喻心”具有跨语言性质的观点提供了佐证,但同时也从一个侧面向我们显示了这样的规律:人类在形成隐喻意义以及进行概念化的过程中不仅仅以外在经验来理解内在经验,而且也常常以一个比较具体的外在经验来理解其它比较抽象的外在经验,在构建概念系统中既“以身喻心”,同时也“以身喻身”。至于一个具体的外在经验域在多大的程度上被用来“喻心”而又在多大的程度上被用来“喻身”,只有通过对系统的语料进行深入的分析和归纳才能得以发现。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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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广西省教育厅科研项目。收稿日期:2007-11-26

作者简介:覃修桂(1957-),男,广西横县人,博

士、教授,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与外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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